聽到眼前人說笑之語,李綏暗道狡詐,唇角卻是微微揚起。
趙翌如何知道,昨日之前他們的確見過,不過卻不是今世,而是在那恍然如夢的前世。
“御陵王能征善戰,威名遠揚,鶴立雞群的氣質怎會是旁人堪比的,我如何能認錯。”
看到眼前少女熠熠的笑眸,說的好似敬仰,卻滿是揶揄。
“我的確是見過,現今長安城里最熱鬧的戲本子講的都是你的故事,我在戲臺上見過的‘御陵王’沒有十個,也得有八個了。”
看著眼前的女子目光狡黠的看著他,故意豎著白玉藕般好看的拇指與食指與他比劃,趙翌卻是頭一次被人逗笑了。
“夜色雖好,但樓外風大不易久待,我要回席了,御陵王請便。”
說罷,李綏端正施之以禮,轉而走回殿內。
“祝縣主生辰長樂,平安順遂。”
剛將身錯過,身后驟然傳來趙翌的聲音,李綏不由愣了楞,轉過頭來,那人在燈影下負手而立,唇邊的弧度誠摯而坦率。
“謝謝。”
得虧是夜里,不然她還以為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李綏回之一笑,按住心下詫異,行下一禮,這才提步而去,獨留趙翌立在那兒,看向那個盈盈端正的背影。
早就聽聞,永寧縣主自小與長安郡公楊延、長平鄉侯楊徹兩兄弟一起長大,感情篤厚,眾人皆知這位縣主將來必會嫁給楊延,原以為這青梅竹馬的情意自是不一樣的,但方才看二人話語之間,針鋒相對,寸步不讓的模樣,似乎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至于方才,遠處的他恰好瞧見,楊延是隨著楊徹出了大殿,正遇到永寧縣主與那內官的對話。
只怕這巧合,看似無心卻有心。
這些都叫他覺得,楊家似乎也并不比皇家安寧。
當李綏帶著念奴剛踏入高高的漆紅門檻,便見楊延手執精致的酒壺獨飲悶酒,面無表情的模樣與周圍觥籌交錯的眾人形成鮮明的對比。倒是楊徹見到她進來笑著招了招手,李綏佯裝有些醉意,由念奴扶著方走了兩步,一件輕如無物的披風便披在了她的身上,回過頭來,玉奴體貼地替李綏一邊侍弄著,一邊道:“夜里天涼,樓閣的風更大。”
李綏點了點頭,玉奴這才自然而然與念奴一同攙扶她,唇邊幾不可聞的道:“奴婢方才遠遠瞧了,三郎君先出了大殿,去了一旁的觀景臺醒了醒酒,二郎君是緊隨三郎君出去的。”
聽到耳畔細微的話語,李綏自然地笑了笑,收回側向玉奴的余光,既意外也不意外,方才她出殿提醒陳忠,便叫玉奴去遠處替她看著。果然,楊徹很了解她,了解她所想,更了解她所要做的事,才會那般巧妙地引楊延出殿。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楊延與楊徹卻都走入不同道路。
一個仁善不辨是非,一個擅謀盡可利用。
“玉奴倒是貼心。”
看到楊徹打量玉奴的眼神,李綏看了眼身后神色不變,默不作聲低頭侍立在那的玉奴,適才道:“難為她們想著,來時便將一應需要的東西都放在樓下閣樓里,方才見我出去醒酒,怕這高樓上的夜風打了頭,著了寒,便趕著去取了。”
說著話李綏便搖頭打趣道:“瞧瞧,我出去不過片刻,還沒等她取來,我就回座了,白白跑這一腿。”
楊徹見此再看一眼玉奴,這才笑著道:“有這樣體貼的人,你倒還刁鉆起來了。”
李綏含笑不語,轉而似乎被歌舞吸引,借著飲茶的契機,余光乜了眼一旁的人便瞧著楊徹身后的長隨不知何時消失了。
無需想,也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然而玉奴一向謹慎,她倒絲毫不擔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