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去太尉府時,記得榮安還是五六歲的孩子,如今一晃經年,已經這般大了,倒是性子依舊這般活潑膽大,不似我們阿蠻。”
說話間,清河大長公主陳氏似是在笑,可那眸中卻分明攜著幾分冷意和譏諷,崔氏聽到此,心下更是亂了幾分,她萬沒想到會是這般場面,此刻面臨陳氏直射而來的目光,只得硬生生承住。
“這本《南華經》便是阿娘說的那本了?”
此時李綏仿佛什么也不知道般,只將手中拿布包裹的幾本書冊遞到陳氏面前,陳氏低眸一看才算有了幾分溫和道:“對的。”
說罷,也不管站在那的一行人,只接過來遞給一旁的陳之硯道:“還有半月便是皇兄的忌辰,這些是我這些日子親自抄寫的《南華經》,你便替我送到宮里交給陛下,由陛下親自呈上,也算是我盡一份心了。”
只這寥寥幾句話,便已向眾人說明了為何陳之硯此刻在這,陳氏口中的皇兄便是當今圣上與先帝的父親成宗,因著二人是一母同胞自然情誼深厚,那時成祖尚未薨逝時,陳氏便常去宮中,對那時的先帝、當今圣上和面前的渤海郡王這些小輩都頗為喜愛,如今成宗忌辰在即,陳氏自來到玉清觀后又從未出觀,如此托付渤海郡王這個晚輩奉上自己抄寫的經書并不奇怪。
只是眼前這一幕的的確確是讓她們始料未及的,崔氏更沒想到,出世入觀這些年,永寧郡主都已是十六歲的少女了,陳氏卻仿佛將歲月凍結在了她離開長安的那一年般,方才遮著面紗,側著身子,只那眉目間看著不是永寧郡主又能是誰?
獨獨陳氏這雙眼眸更孤傲冷清,而永寧郡主的眸子仍舊攜著女兒家的朝氣罷了。
“方才榮安只說我眉目熟悉,倒叫我覺得欣慰,可見我雖許久未回過長安,不曾見過,這孩子倒還是記得我的,對嗎?”
說罷陳氏突然轉過眼眸看向一旁緊緊盯著李綏,頗有幾分不甘的榮安縣主問了一句,一旁的崔氏見了,忙與曹氏、王氏一同上前欠身笑道:“許久未曾見長公主,不知長公主可還好?”
一邊說著,崔氏一邊扯了榮安行禮,她很是清楚,雖說如今皇室頹敗,但陳氏卻是成宗的親妹妹,當今圣上的親姑父,又嫁給了隴西李章,只這輩分身份,便是太尉楊崇淵、太尉夫人李氏對其都多有禮待,她們又如何能撕破臉?
“諸位客氣了——”
陳氏背脊挺直神色自若的受了這一禮,低眸看到榮安扭扯不情愿的模樣,還有崔氏、曹氏那些恭敬萬分的模樣,如何不知道她們的心思,因而心中頗有幾分冷淡和不喜,只閑談道:“自我離開長安,阿蠻去了太尉府,多勞府里眾多兄弟姊妹和諸位夫人的照料了,你們情誼,阿蠻與我自是領下了。”
說罷陳氏看向李綏似是教導般說道:“滴水之恩,我們日后也當涌泉相報才是。”
“阿蠻明白。”
聽到眼前這對母女看似溫和的對話,崔氏卻覺得如芒在背,只覺得今日是真的失策了。因而再看身旁的女兒榮安縣主,頗有幾分恨其不爭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