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頭頂傳來寶纓的求情聲,靈犀登時抬起頭,如同聽到天籟梵音一般,原本死寂的眸子也泛起微弱的希望來,但未曾想再對上李綏冰冷攝人眸子,那一抹微弱的希望也再次被狠狠湮滅,驚得她連手都不住地顫抖,發麻,已是一點聲音也不敢再發出,只能將頭死死埋在地毯上,將淚水咽了回去。
“我入府這數年來,是看著姑母如何治內的,卻未曾想如今榮安縣主這院子里還容得下你這般不懂規矩,不知輕重,甚至是不知死的婢子——”
聽到一個“死”字,腳下的靈犀身子一僵,李綏似怒還笑道:“可見榮安也太過驕縱你們了些,若依著我的脾性,今日必是要將你送到姑母那,去了朝露院你當知道,只以你一個小小的縣主婢子,也敢欺負主子,那便是該賞下數十板子攆出去的。”
“更遑論,寶娘子如今已然與二郎定了親,不日便是二郎的嫡妻,未來的郡公夫人,再論上這些,即便是不論家規,只論國法,你都逃不過一個死。”
話音一落,李綏當即拾起身邊那件還未繡成的胡服,隨即向身旁的蕙容道:“去將那件百鳥朝陽的褂子,還有那條縣主不甚滿意的披帛取來——”
蕙容一收到此話,當即應聲下去,下一刻便利落地帶上衣料緞子來,李綏漠然掃了一眼,隨即看向靈犀道:“寶娘子的手尊貴,榮安豈會不懂其間禮數,讓她做這些,想必是你們這些心術不正的婢子在內挑唆,離間主子。”
“沒有,奴婢不敢——”
聽到靈犀緊張的想要解釋,李綏挑眸“哦?”了一聲。
卻是不置可否的笑道:“沒有?你的意思難道當真是榮安縣主不懂禮數,不知長幼了?”
一聽到這話,靈犀當即一個激靈,她自是明白自己已被眼前的永寧郡主繞了進去,今日這挑唆之罪只怕她不認下來,待回去了崔夫人和縣主第一個收拾的就是她了。
一想到此,靈犀只覺得悔恨不已,連連哭著搖頭改口道:“不,不,是奴婢的錯——”
見靈犀將此認下,李綏朝蕙容伸出手去,蕙容見此先是一頓,隨即了悟地將那兩件繡品遞給了李綏,只見下一刻李綏便全然不在意這手中上好的衣緞,只如拋一個無關緊要的玩意兒般丟到靈犀面前道:“作為奴婢以下犯上,挑唆主子,本是重罪,念在寶娘子方才為你求的情,我便開恩為你免去二十板子,如今你自行去自省院領十個板子,由玉奴親自監罰,另外——”
李綏眸色深沉地掃了眼那光鮮亮麗的繡品笑中帶著玩味道:“你伺候榮安多年,深得她的心,自然知道她的喜好,我看余下的繡品就由你來完成,既然她急著要穿,那你明日三更就給繡好先拿到無竹苑等著叫我瞧瞧,若是三更繡不完或是繡的不好,就將那剩下的二十板子也一并領了,攆出去便是了。”
聽到李綏的話,靈犀登時一怔,她如何不知眼前這些繡品做工復雜,縣主急著要本就是刻意強人所難,卻未曾想如今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竟落在她的頭上。
可看著李綏看似隨和,實則不容置疑的深眸,便是給靈犀十個膽子也不敢說出半個不字來,只得顫顫巍巍,含淚哽咽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