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翌陡然轉了話題,郭召不由抬頭,他很清楚眼前這位年輕將軍,當朝的異姓王一向賞罰公正分明,從不分是將是兵,正因為此才能得到這數十萬駐軍的擁戴敬重,他不會天真的認為趙翌會就此抹去他的過失不提,因而心也漸漸提起來。
“三千精衛。”
聽到郭召停頓的話,趙翌了然地點了點頭,又不緊不慢道:“回來了多少人?”
“兩百一十五人——”
聽到郭召漸漸失了底氣的回話,趙翌眼眸低垂,終于緩緩側身,卻并未回首,只是眸底拂過一絲不容置地冷凜,淡然吐出幾個字來,足以讓在場的人震驚失神。
“按軍法,即刻廳前斬殺。”
簡短數字,廳外數百人的性命便在這彈指揮間化為血海,這一刻眾人皆訝異地抬頭,他們行軍數十年,自然知道趙翌麾下治軍一向以肅整公正,法不容情為名,正因此才能坐鎮西域,讓周邊小國為之膽寒。
可今日這一役的三千士兵,并非普通士兵,而是當年秦國公侯公麾下的精兵,是郭召一手帶至如今的沙場老將,勇猛之力以一當十,只憑今日能從生死一線中突出重圍返回這二百余人,便更算得上是勇士中的佼佼者。
可如今——
他們看向眼前的趙翌,卻見他神色平淡如常,仿佛方才只是在與他們說今夜夜色甚好般,冰冷無情的話語如滴水沒入瀚海,不起絲毫波瀾,便是連眼眉也未曾挑半毫。
“大王——”
待到此時,郭召再也坐不住,雖深知今日有自身魯莽失察之過,可那些精兵是他的老人,便是今日哄搶那薛延陀蠻夷百姓也是他默許的,今日若就此讓這些跟隨他,好不容撿回一條命的弟兄被軍法處置,他郭召日后在軍中的人心和顏面又當何存?
“今日一役,是末將失察,我愿一人擔下此責,望請大王給外面的弟兄們一條生路。”
說罷,堂前郭召毅然屈膝半跪,抱拳低下那一向高傲的頭。
卻不知,另一場風雨又將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