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趙翌未曾應聲,只是凝視腳下不復往日威風的郭召,緩緩出聲道:“郭公,有功則賞,有過責罰,今日即便是你,我也不得不為了——”
“末將之罪,不敢抵賴,但請大王責罰!”
聽到郭召擲地有聲的請罪聲,趙翌眉宇間看起來頗為無奈,似有些不忍,但終究還是不得不揚令道:“左襄道行軍總管郭召統軍不力,著去其行軍總管職位,待回京報呈陛下再行處置。”
說到此,趙翌目光轉而挪向戰戰兢兢的石梁,便沒有那般溫和了。
“石梁,戴罪立功之身,以下犯上,言語不敬,蠱惑上聽,著杖責八十,剝除軍籍。”
聽到耳邊石梁嘶聲力竭的求饒聲,郭召只覺得如芒在背,漸漸生出冷汗來,他知曉今夜過后,他郭召于軍中將再無半點威信。
看著漸漸遠去的眾將,趙翌側身走出書案,拍了拍李慎的肩膀,頗為器重道:“好小子,沒有讓我失望。”
李慎聞言粲然一笑,也不推辭,只轉而看了眼軟簾處道:“未曾想郭召竟真的會鋌而走險,看不清前路——”
趙翌聞言一笑,沒有說話,郭召并非看不清,而是被求勝欲迷了眼罷了。
“此番回京,你便在此留守,代為掌管軍務。”
聽到趙翌叮囑,李慎當即抱拳應聲,隨即笑著道:“您若是早些天,指不定能趕上長安喜事。”
“哦?”
“太尉府的長安郡公就要和那弘農的表娘子結親,太尉府嫡長子的婚禮還不得是盛世之禮?”
趙翌聞言眸中微動,轉念間便又平靜無波。
楊延都結了親,
那他傳言多年的未婚妻,永寧郡主算著年紀,也該到了定親的時候了罷。
待到深夜,交河城已是萬籟俱寂。
紛繁的大雪中,荒無人煙的城北破廟里漸漸行來一人,伴隨鞋履踩在厚實積雪上的“吱呀——”聲,來人身披黑色斗篷已至廟宇內。
“郭公——”
等候在此的人影恭敬而沉穩地拱手脫口而喚,郭召默然不應,只冰冷看著眼前人道:“說罷,你想如何?”
一聽郭召開門見山之語,此人也不意外,只笑了笑,隨即冷然出聲道:“我家主上與郭公一般,只想與您聯手,將那趙翌拉下馬來,這安西都護府不就是您的天下了嗎——”
“哦?”
郭召聞言反笑,眸光陰惻道:“你家主上這般好心?”
“郭公心知,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