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王戈的年青人掏出身份證的時候,海棠其實就已經動搖了。
雪夜,即便是一只貓或者是一只狗,她都會救的,何況是一條人命。
半個小時之后,大廳的火盆里,炭火跳動著火紅的顏色。
救援電話是打通了,但那頭說了,惡劣天氣,只有等天亮了看情況。
看得出來,這一晚上,王戈是遭了老罪了,狼狽不堪,凌亂的半卷發倒突顯出他藝術家的頹廢之感。
他一再感謝海棠能收留他,這樣的一個大雪天,等于是救了他一命。
海棠不置可否,眼下她也沒有多余的心情來應付這個陌生人。
劉姐從樓上下來,正好解了她的圍。
劉姐很心善,非常貼心地從樓上抱了一床被子下來,說是讓王戈在沙發上將就一晚上。
后半夜,海棠再也沒有睡踏實。
迷迷糊糊地瞇了一會兒,就做了一個夢,夢里頭司正北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站在床前,眼見著就要往她心窩上捅。
到底沒有捅上來,醒了。
從樓底下傳來劉姐的大嗓門,她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半夜來了這么一個陌生人,她倒跟人家聊得來。
翻了個身,前頭那個夢又續上了,這回沒了司正北拿尖刀的身影,換了一個女人,看不清女人的臉。
但海棠知道,這個女人就是那個網名叫三刀的娘們兒。
她笑吟吟地端了一杯咖啡給自己遞過來。
“姐姐,這是妹妹孝敬你。”
海棠不喝,女人變了臉,硬往海棠嘴里灌,滿臉濕漉漉的感覺。
這么一掙扎又醒了,布萊克正趴在床前玩命地舔海棠的臉,一臉的哈喇子。
樓下劉姐的大嗓門還在繼續。
手機這個時候突兀的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司正北的發來的微信。
:老婆,你不在家我睡不著覺。
這話要擱在平時,海棠會覺得是幸福的。但現在,字里行間就透著驚悚的味道。
秦正說得對,演戲嘛,既然他要演,自己就陪著他演好了,睜著眼就瞎話誰不會?
:老公,我也想你想得睡不著覺。
這是實話,自從發現司正北和他的情人密謀要害自己之時起,就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就怕睡著了著了渣男的道。
他那頭好像真的想自己想得睡不著覺似的,秒回。
:老婆,要不,我來陪你和福寶?
他誓要將驚悚片演到底,不曉得是不是那個叫三刀的娘們兒又給他出了什么幺蛾子。
:別,大雪的天,開車不安全。
:聽小非說,天峰山的觀景臺看雪景巴適得很。就我們兩個人也浪漫一把,來個雪中賞景怎么樣?
小非是公司前臺,一位笑起來特別勾人的小姑娘,正是向往愛情的年紀,她沖動賞個雪情有可原。
可司正北?
作為海城正經八百的土著,海棠不是不曉得,天峰山觀景臺,在天峰山頂頂上,不大的觀景平臺,四周被鐵欄桿圍了起來。
欄桿三面環巖,巖下面常年云霧繚繞,掉下去,尸體都撈不回來。
:浪你媽個鬼,大冷的天,你想凍死老娘啊。
司正北打來了視頻通話,一開口就急眼了。
“不去就不去嘛,為啥要罵我媽?”
“對不住,口頭禪,你又不是不曉得,我一急眼就喜歡問候別個的親娘。”
哼哼,司正北的親娘,王曉燕。
海棠和司正北好上了十年了,數年間,海棠將王曉燕這個女人問候的次數可以繞地球轉一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