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服女子呆愣了一會兒,旋即微微凝神道,“請進來。”
不多時,一個身穿玄色描金圓領錦袍的俊朗男子出現在殿中,朝那美人榻上的女子拱手行禮,目光卻瞥向睡榻上那蓋著白麻布的少年,“皇后娘娘。”
“問離。”王若轉頭對著他流下兩行淚,輕輕拭去,“厚兒他突然殤了,本宮一時不知該找誰商量,圣上他昏迷不醒,只有找你”
玄衣男子沉著臉,看不出悲喜,“皇后娘娘,二皇子的事,宮里自有章法,您找禮部的韓大人,或是找寺卿大人商量,按慣例辦了就是”
話音未落,就見王若痛哭失聲,衣袖掩面道,“都怪楊妙音那個賤人本宮恨不能將她碎尸萬段”
“皇后娘娘不是已經將楊惠妃碎尸萬段了嗎聽說還化成了一灘血水,形狀可怖。”楚莫微不可查地蹙眉,瞇眸看了一眼王若,“微臣不知皇后娘娘是從哪里學來的那虐殺之法”
“是當年霧空道長留給霽月的藥丸。”王若收住哭聲,眼神躲閃,似是不愿過多提起此事。
“皇后娘娘,您與楊惠妃不一樣,您母儀天下,怎可與妖道為伍”不知不覺間,男子已站了半晌,額上出了一層冷汗。
“有何不一樣她害我皇兒,我為何不能連本帶利奉上”王若眉眼一彎,苦笑了一聲,眼中閃過濃濃恨意,忽又轉向他笑道,“問離,聽聞寧心她毫發無傷地回來了真是恭喜。”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楚莫拱了拱手,目光微凝,看了一眼紫宸殿的方向,“阿影她正在為圣上醫治。”
“真是有勞郡主了。希望圣上他快些好起來,本宮這幾日忍著悲痛臨朝聽政,實在是心力交瘁。”王若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又指著美人榻對面的一張胡椅,“坐下說話吧。”
自從李研病了,朝政大事交由裴相和太子,又讓王若垂簾聽政,只是太子最近有了自己的主見,越發不聽話,王若垂簾的位子形同虛設,聽政真的就變成了“聽”而已。
王若心里有怨言,可又無可奈何,再加上二皇子的事,她暫且無暇顧及朝政,只想著等處理完二皇子的后事,再想個法子除掉太子,扶年幼的九皇子繼位。
九皇子年幼,到時候自己必然大權在握。
“多謝皇后娘娘,只是紫宸殿中還有些事,臣須得快些回去。”楚莫看了一眼那張椅子,并沒有落座,拱手低頭道,“娘娘若沒有其他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問離”王若見他要走,忽從頭上抽出一只細長的珍珠紅豆簪子,意味深長地問道,“你還記得這支簪子嗎”
簪子是用銀絲打造,并不怎么貴重,在女子戴滿玉鐲和戒指的手上不怎么起眼。
楚莫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簪子,珍珠已經發黃,紅豆也不似從前那般鮮艷,“是娘娘及笄時,微臣所送。”
“本宮一直珍藏在身邊,”王若望著他含淚一笑,又溫聲道,“你坐啊,本宮方才讓人溫了一壺思禪茶,你坐下陪本宮喝一杯吧。”
“哦思禪茶”男子遲疑片刻,終于還是坐了下來。
“年前江南進貢的,說是佛寺中長年沐浴佛光的茶葉,本宮聞著茶香,是有些不一般,”王若看了一眼侍立在旁邊的彩云,“你嘗嘗看。”
彩云便走進內室中,端了一壺茶出來,給兩人各斟了一杯,又抬眼悄悄看了楚莫一眼。
“難得皇后娘娘有雅興,臣就陪娘娘喝一杯。”楚莫掂了兩下茶蓋,白色的茶霧瞬間升起,遮擋了視線。
王若端起茶盞輕輕嗅著茶香,垂下眼眸,眸中似有朦朧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