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離,你在這小地方呆著,不覺得憋屈嗎”李研望著四周荒涼的風景,一只手搭在黑衣男子的肩膀上。
楚莫轉頭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不覺得,我習慣了。”
李研不好意思地將手拿下來,摸了摸身上的淺色粗布長衫,長嘆一聲道,“你從小錦衣玉食,怎么可能會習慣這粗布麻衣”
“在長安的時候,吃穿用度雖然奢華,心里卻十分疲累,反倒是在這小地方,吃穿雖然簡樸,可是心里覺得舒坦。”楚莫說著,朝他微微一笑道,“你若是不習慣,不如早些回長安去吧。”
身穿灰布長衫的男子不屑地“嗤”了一聲,撇撇嘴道,“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聞兒考慮吧,他整日里這么瘋玩,將來怎么考科舉怎么出人頭地”
“我和阿影都覺得,只要他一輩子衣食無憂,做個農夫也挺好。”楚莫想起兒子當農夫的樣子,就笑彎了眼角。
他從長安搬來的財寶,足夠他們一家人在這鄉野地方生活幾代人了,只要不是兵荒馬亂,都沒什么可擔心的。
“話不是這么說啊,”李研兩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經地勸道,“這孩子成天傻玩,上房揭瓦的,不讀書不努力不就真成傻子了嗎”
楚莫轉頭瞪了他一眼,灰袍男子頓住,不敢往下說了。
“我和阿影只要他平安快樂過一世,沒想要他出人頭地。”楚莫望著鄉間小路,忽然眸中幽深,意味深長道,“長安如深水塘,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
“這你不用擔心啊,問離你這么聰明,當年在長安如魚得水、游刃有余的,閑兒他肯定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李研拉著他的衣袖,笑著奉承道。
“不一定,這孩子隨他娘親多一些。”
楚莫的話音剛落,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楚閑若是像朱影,的確是不適合為官。
二人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就到了房府門外。
房家大宅在鄉下算是比較闊氣的,但是和長安那些世家大族的院落就不能比了。
李研自稱長安來的嚴公子,兩人隨便自報了個家門,連拜帖都不用,就進了房家。
“縣令大人請兩位到西院一見。”一個十幾歲的小廝領他們進去,又給他們指路道,“西院是我們家二房的院子。”
房家二房,也就是死者房錦的院子。
“這位小哥,請問西院中都住著什么人”楚莫一邊走,一邊打聽。
“回楚老爺,西院從前住的人多,二房的老爺、夫人、少爺和小姐都住在里邊,”小廝搖頭嘆了口氣,“可惜這幾年,二房的老爺夫人相繼過世,小姐也出嫁了,少爺出去讀書,鮮少回來,這西院就近乎空著,下人也都遣散了。”
“哦那還真是可惜。”李研又四處看看,見房家屋舍稀疏,人也不多,忽指著前方問道,“那靠近西院的,是誰的院子”
“就是縣令大人的院子啊”小廝回答道,“我們家大房人多,縣令大人自從考取了功名,帶著家眷再住在原先大房的院子就不太方便。當時家里沒有其他空著的院落,就只有西院隔壁那間院子空著,縣令大人就搬進來了。”
兩個院門鄰近,只隔了幾步路。
楚莫與房縣令私交不錯,也曾經帶著朱影和楚閑一起來過房家做客,因此對房家還算熟悉,并沒有多少問題,倒是李研一路好奇地東張西望,生怕錯過什么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