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鑫站在那里，距離門口一步之遙，伸去開門的手僵在半空。
半晌，姜鑫緩緩轉過身，望向宋氏，面上沒有表情，雙眼略顯呆滯。
“娘子，你，要與我和離？”
“相公若是執意要去追趕公公婆婆，那便和離！”
雖然是地主家的嬌小姐，但宋氏是個很要強的。一如姜黎所言，他們都已經被丟下了，那么，自然也沒這個臉去追人。
“若是和離，你跟黎兒怎么過活？”
“我，姜鑫雖然只是一介書生，卻也是有擔當之人。”
“我不會和離！”
“既然你們都不想去追，那就不追。可接下來，咱們要去哪兒，總得有個章程。是留在涑河府，還是繼續向南，這總得有個說法。”
“留在涑河府！”
“向南！”
宋氏跟姜黎幾乎是同時開口，但是答案卻并不一樣。
“黎兒，為啥還要向南？”
宋氏望向姜黎，“涑河府這邊已經安全了啊！”
“娘，涑河府現在是安全了，可是，以后呢？”
姜黎望了親娘一眼，“北虜能侵入涼州府，便可能侵入涑河府，與其到時候又被逼的南下，倒不如現在直接南下。”
“祖父他們為什么要去順城府，還不是因為擔心涑河府不安全？”
“黎兒說的在理，那咱們向南，去哪兒？”
“我們不去順城府，我們去劍南府！”
“黎兒，劍南府在西南，與涑河府之間隔了千山萬水，咱們如今盤纏都沒有，如何能走到劍南府去？”
“咱們路上吃什么？住哪兒？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父親，咱們是在逃難啊！”
姜黎翻了個白眼，“這一路南下，自然是風餐露宿，難不成，您還以為我們是在游山玩水么？”
“黎兒，為父還沒這么傻！”
姜鑫哼了一聲，“風餐露宿，為父并不怕。可是你想過沒有，這一路上安生么？”
“承平三年，易平府民亂。”
“承平五年，鎮安軍反叛。”
“承平六年，西平侯謀逆。”
“這一樁樁，一件件，大順朝，如今一點兒不順。咱們這一路走來，遇到了多少的山賊流寇？”
“之前的時候，咱們跟著逃難的百姓一起，有驚無險地走來。可這繼續往南，你能保證咱們就能平平安安地走到劍南府？”
聽到親爹這一番話，姜黎沒言語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這個親爹就是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現如今一看，似乎并不是這樣。這大順朝的情況，他居然心里門兒清。
“黎兒，你爹說的對，如今這路上，不太平啊！”
宋氏適時地開口，給姜鑫來了一記助攻。
姜黎嘆了口氣，道：“那，咱們就留在涑河府？”
“留在涑河府吧！”
姜鑫點點頭，“北虜南侵，若是真的有賊心想要侵吞大順，他們不會朝涑河府來，只會向東，京都府，才是他們的目標。”
眼見親爹、親娘都有了決定，姜黎也就不再言語。
好吧，留在涑河府就留在涑河府。
而要留在涑河府，就得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一家人商量再三，終于選定了涑河府下面的山陽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