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貞怡求著身邊侍候的婆子,為她尋個大夫,只有大夫能治好她的傷;獨自一人跑到花園中,用雙手,去刨挖那些草根花根;然后將挖來的花草碾碎,敷在臉上,身上。
那些婆子,終是沒抵住紀貞怡的瘋,報了上頭,為她請來了太醫。
還是那個相熟的太醫。
他將手指搭在紀貞怡的腕上,試了又試,最終,只說了三個字。
“臣,無能。”
太醫走了,紀貞怡也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就在所有人都猜測,這廢后的安靜只是一時,之后還得瘋的時候。
紀貞怡拆下一根琴弦,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琴弦勒緊脖頸,將咽喉割斷。
她終于,如愿死去。
——
沁音漸漸恢復意識,發覺自己,處在一片虛無之中。
黑色的虛無,仿佛他那虛假的身體一般。
思緒回籠,沁音不禁生了疑惑。
他是琴靈,以琴為體,蘊而有靈。
雖然并非純粹的琴靈,但也與琴身有著極深的聯系。
琴身被毀,他理應消失才對,怎么就……恢復了意識?
耳邊似有琴音響起,熟悉的音調,讓他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
它曾是殷國公主的琴,在公主的指尖,奏出過無數樂曲。
那些樂曲……應該很美,很美。
可惜那時的它,還并未有完整的靈性,記不得譜子。
六十五年前,公主來到鄔國,婚禮上彈奏一曲,將它送了出去。
之后,它的主人,便成了那婚禮的新娘,那位太子妃,之后的皇后。
那時的它,依舊未有完整的靈性。
不懂主人的悲傷寂寞,只會在主人撫動它的琴弦之時,發出好聽的音節。
主人用它的時間久了,它便開心。
主人不用它了,它便乖巧的待在桌上,等著主人再來到來。
幾年時間,它的靈性愈強,已經有了知事的能力。
它漸漸發現,主人并不開心。
它不懂人心,不懂主人為何傷心。
每次用它之時,都有淚珠滾落,滴在琴上……癢癢的。
它想安慰主人。
可未成精怪,脫不開形體琴身,便連自行發出弦音,都難以做到。
他盡力的納靈,想要早些成為精怪,卻還是……遲了。
那個妃子拿來的藥里,帶著妖氣。
它無能為力,看著主人服下。
主人險些死了。
是一個穿著明黃袍子的男人沖進來,扣著她的嗓子,讓她吐出了那顆藥丸。
太醫來了,道士和尚也來了。
他們救了主人,卻祛除不了,妖氣所自帶的毒性。
主人的相貌,毀了。
它看著,那明黃袍子的男人抱著主人,崩潰的哭著,不停地說著三個字:對不起。
可是,主人聽不到的。
主人從華貴的宮殿,搬到了一個小房子里。
尋過死,未成。
那明黃袍子的男人來了,只與主人說來一句話,便離開了。
從此,再未來過。
只有它知道,許多個夜晚,那男人都用著隱身的符箓,來到這里。
也不做什么,便是站在一旁,看著主人。
有時候,也會落淚。
它終于成了精怪,能夠脫離琴身,出現在主人的面前。
那一天,太醫來過。
主人望著它,滿臉淚水,根本不是他人口中的瘋癲。
她一手撫上肚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