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松緩緩抬頭,望著那踏空而來的女子,神色間不由出現了些許恍惚。
的確是……過了好久好久。
久到,他已經忘記了,當初那名帶著他離開懸崖的少女。
如今能記起的,便只剩下……裘家地下室內,她毫不猶豫將紅水撒向他時的隨意模樣。
他應當是不恨她的。
因為恨這些東西……根本毫無意義。
他在她的眼中,從來都不是一個有意識的,需要平等對待的生命。
只是一棵草。
比之路邊的野草,也就多了些可以利用的藥性。
他的所有情緒,無論愛恨,都不曾走進過她的心。
江思雁目光并未在他的身上停留哪怕一瞬。
自來到這里,便在望著江紹元。
“哥,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可有后悔?”
“當初你堅持是我錯了,那你再看看現在,看看如今這結果……究竟誰對?誰錯?”
江紹元并未理會她,目光緊盯著空中的江月寒,面色有些緊張。
修士的召喚物,往往都與修士的精神相連,好達到控制召喚物對敵的目的。
召喚物被毀,修士是會遭到反噬的。
直到看清江月寒面色如常,江紹元才是松了口氣。
對著兒子,有心想說什么,又沒了話語。
他本該是早死之人,多活這二十來年,已是幸運。
但他的孩子,還年輕啊!
他可以死,但要他看著自己的孩子陪著他死……著實痛心難抑。
主動搭話反而被無視了個徹底,江思雁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輕哼一聲,抬起了手中的劍。
光芒自劍身浮現,仿佛要將整個黑夜,都映照成亮色。
劍落,天地之勢,也隨之而落。
江千松盡力維持的藤網,在這一劍之下,如同薄冰一般,轟然破開。
那與藤網交織的荊棘,也被迫化作墨點,消散不見。
畫卷轟然碎裂,江月寒忙收了身旁的蘭花畫卷,落回了地面之上。
適才落地,便見一旁的江千松站立不了,有些倒地的趨勢。
忙上前扶住了他。
江千松反應一會兒,才沖著他,露出了一個笑。
“謝謝……”
“不用謝的,小叔。”
江月寒道。
隨后轉頭,重新望向空中的江思雁,面色嚴肅。
這便是暉陽境的實力嗎?隨意一擊,都攜帶天地之勢,無從抵擋。
那么今日,他是又落入了絕地之中?
……他為何要說又?
江月寒愣了下,神色呆呆。
便見江思雁悠然飄落,停在眾人的對面。
“我來這是為兩件事,一、拿回千味草;二、解決當年攻擊裘家,給裘家帶來巨大損失的人。”
話落,她笑著看向對面的一行人。
“看樣子,哥你早就料到了這些,所以已經做好了準備。”
到了這會兒,江紹元終于將一些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他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這么多年了,我終于是懂了,你不是嫁過去,給裘家當媳婦兒的,而是……當狗去了啊!”
“一口一個裘家,你還記不記得,自己姓什么?”
江紹元的目光平靜,望著江思雁的眼神里,再也沒有了曾經的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