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下了刀。
慘叫再起。
“那一次,當眾落了你的面子,回去之后,父親罰了我。”
“父親說,再如何說,你也是一位皇帝,萬人之上的存在,做錯了,上奏勸諫,讓你回到正軌便是了。”
“身為一個臣子,怎么能將自己的刀,對準自己的君王?怎么能說出,換一個皇帝的話?”
戎守安搖頭,輕笑了聲。
“我早該在七月之前,便遵守自己的承諾,為天羅,換個合適的皇帝。”
“可我沒有。”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驍勇的人,無論是在戰場上拼殺,還是領兵作戰。”
“可實際上,我窩囊,連自己妻子的仇,都不能當時就報!”
他的眼眶泛紅。
“我窩囊啊,不敢違背祖訓,違背爺爺的意愿,不敢讓那二十萬將士……將兵刃,對準自己致力守護的國,守護的民,對準親人朋友。”
“所以,我帶著他們,將兵刃對準了其他人……十五萬將士,埋骨他鄉,才打下武國。”
“他們本該帶著榮耀歸來,成為天羅的英雄。”
“可是……你居然早早,便已經放棄了他們,早早,便劃定了他們的死亡!”
天藺帝的慘叫,不知何時弱了下去,瞳孔,也已經渙散。
戎守安眸中,有水霧閃動。
“二十萬將士,就因為是我戎守安的兵,便不再是你的臣民?”
“你怨我恨我,你沖著我來不好?為何……為何還要對戎家出手?”
“我爹,大半輩子都在為天羅征戰,最后,居然是被他的君王下令誅殺!”
“我娘,我伯母,她們多無辜,還有其他的人,多無辜?”
慘叫聲終于不見,戎守安抬眼去看。
人,已經死了。
他隨手丟棄了手中的刀。
仰頭,望著陰沉的夜空。
本是想抑制住洶涌的眼淚,卻什么,都未阻止的了。
他,做好了一個元帥,打了無數勝仗,即便是將士們被君王放棄,也已經,為他們尋好了出路。
卻是,沒有做好一個兒子。
沒有做好一個戎家人。
沒有做好……一個丈夫。
“戎守安,陛下呢?你把陛下帶哪兒去了!”
“這這,陛下!陛下!”
“戎守安,你可真不愧是……亂臣賊子!”
無數刀劍,向著他身上劈砍而來。
戎守安沒動。
只是默想著……終于結束了。
該下去,給爹娘家人,給夫人,賠罪了。
……
蒼白的空間之中,紅色絲線密布。
戎守安隨意坐著,任由自己的夫人靠在自己懷中,睡的安穩。
那天,他死了,也未死。
被夫人救了魂魄。
夫人曾元菱,曾經是人,死時,靈魂附著在嫁衣上,成了妖。
她不記得曾經的事,只有找到他一個念頭。
所以,救了他。
她不知道為何要找他救他,思考了許久,只得了一個結論。
她是嫁衣,想成為他結婚時的嫁衣。
并且,對這個念頭堅定不移。
她一直不解,為何自己是男子,而她,是女式嫁衣。
他便幻作女子,好教她開心。
而這里,是她的妖力散落,所形成的幻鏡空間。
一個,收納了十五萬人魂魄,使之在某種意義上永存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