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曹兵她閨女真是被她媽附身了?這說起來還怪邪性的。”
“那可不咋滴,前天俺當家的還說呢,這就是曹兵自己做的孽,該他還。”
“還什么還?”一個聲音有些尖利的女人輕嗤一聲,“曹兵那不也是花錢買來的媳婦嗎,真要是孽,那也得去找那些把女人們騙過來的拐子們,哪能怪的上花錢的頭上。”
秦薔往樹林里走的腳步徹底停住,稍稍頓了頓之后,轉了身,換了個目的地,打算回學校去。
其實這些事情,她前年來的時候就聽過一些。
但是,有時候法律是定給懂法知法的人的,不知者,所以無畏,這些人總是用自己的無知當作幌子,事實上買者和賣者是同罪的,但他們并不清楚,他們只認一個死理,那就是我花錢了,就是我的。
她第一次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是因為班級里一個男孩子,總是掛著兩條鼻涕,看上去臟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很少換,臟的不行。
秦薔看著那兩管鼻涕總覺得上不下去課,就找了紙巾讓他擦了,后來對那個小男孩稍微多關注了一些,知道了那個小男孩的母親是被拐來的。
生了他之后就上吊死了,留下個他跟著年紀已經不小了的爹一起過日子,男人的心思粗,自然也不怎么會養孩子。
秦薔知道有些山村里會買賣婦女,國家也一直在打擊這些犯罪,但很多時候,因為有需求,所以犯罪是不可控的。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前年她在這里呆了那么久,所有的村民都很淳樸善良,孩子們天真可愛,除了不知道學習的重要之外,這里在秦薔看來,更像是一個世外桃源,村民淳樸,孩童可愛。
但現在,她按了按太陽穴,隱隱有些躁意又襲上來,讓她眼里蒙上淺淺的一層陰翳。
回去之后,秦薔找到了喬寧,看著她骨碌碌的眼睛,驟然就警惕了起來,按了按喬寧的腦袋,“念希,接下來在這里的時間,你要一直跟我在一起,誰來找你都要跟我說一聲,不能自己偷偷跑出去,知道嗎?”
喬寧點頭,“我知道的。”
她從口袋里摸出兩個小巧的紅薯來,香噴噴的,遞給秦薔,“大海哥哥讓我拿給你的。”
人性的怪異讓秦薔有些難以適應,這些人,到底是如何一邊淳樸的像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善人,一邊又惡毒的囚禁著那些被生生毀了人生的女人的?
她咬了口香甜的紅薯,有些難以下咽,那些孩子,將來,也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嗎?
如果這里一直貧瘠下去的話。
每年都有很多孩子輟學,別說九年義務教育了,六年能夠上完就不錯了,雖然有開明的家長,但也有不少的覺得種地,放牛,不需要那么多的知識的,早一點休學就能早一點攢錢娶媳婦。
恍惚之后,秦薔看著宿舍窗外的操場發了很久的呆,直到魏川來喊她,讓她去他們家吃飯。
秦薔起身,魏川摸了摸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帶著秦薔跟喬寧回自己家,因為他剛剛在做菜,所以現在天已經有些黑了,魏川家里很小,房子格外的破敗,里面燈光昏黃,癱瘓在床的老太太聽見外面的動靜,問了聲,“是秦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