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聽完,三個人都沉默下來,燕竹把這個錄音關了,放了起來。
宋冬涼咳了兩聲,問她,“要不要報警?”
燕竹笑笑,“報警?這里不是有個警察嗎?”
這句話說的莫名其妙,但秦薔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你說,桑老師是警察?”
這課真是有些讓人琢磨不透了,但秦薔還是很相信燕竹的話的,這種任務,一般每次她來之前都會先把任務人查個底朝天。
但曹兵沒什么好查的,這窮鄉僻壤里,大家都是一個樣,很多事情一知半解的資料上也跟不存在,能查到的也就是生平,年齡,和子女了。
所以燕竹就查了桑于。
因為她覺得這種地方,他放著那么多便宜的道士不請,專請自己這個價格昂貴的,并且每次都會讓任務人進大牢的,屬實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但后來查了桑于的事情之后,燕竹覺得這一切就有跡可循了。
和校長跟秦薔說的并不一樣,桑于并不是畢業于師范大學,而是畢業于警官學院,畢業之后在刑偵干了兩年,之后就申請了回鄉,但他并沒有選擇回鄉繼續當警察,而是回到這里當了一名老師。
燕竹說,“他的母親或許跟曹麗的母親是一樣的遭遇,都是被拐來的,這大概是他選擇回鄉的原因。”
桑于的母親也早已去世,或者說,桑于家里只剩下他自己了,在他高二那年,他媽媽生了個小弟弟,大一那年,他的爸爸,媽媽,奶奶,弟弟,全部死于非命。
燕竹躺在秦薔的床上,閉了閉眼睛,“我從前去過Y省那邊一個小鎮上,那里也很貧瘠,確實很多人因為毒品產業發家,但當時更多的是被毒品折磨的傾家蕩產的人,我在一個破舊的廢棄工廠里休息,親眼見到一對夫妻因為需要錢購買毒品,所以把自己的親女兒賣給人販子的,我第一天到小鎮上的時候,就見過這對夫妻,他們告訴我一個人出門要小心,這邊晚上比較亂,最好晚上不要出來。”
“所以很多時候,我搞不懂人的善惡究竟是怎樣形成的,她們可以關心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卻也可以在毒癮發作的時候賣掉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有剛剛那個曹兵,他看上去不像什么壞人,甚至說,他自己并不覺得他是壞人。”
她這些話,完全的說中了秦薔這幾天的心事,自從撞見了那幾個婦女之間的談話之后,秦薔就覺得心口梗著什么,這些在她看來淳樸善良的村民,實際上對于那些被拐賣的人,和被拐賣人的家屬來說,是惡魔,是不折不扣的惡魔。
“錯在了無知上面。”秦薔抿唇,“那對賣了女兒來為自己購買毒品的夫妻并不覺得自己有錯的原因,是因為他們覺得女兒是他們的所有物,并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單獨的個體,就像是那些家暴的人,覺得自己的孩子自己想怎么打想怎么管教是自己的家事一樣。”
“而曹兵和這里的村民,他們只認準了一件事,因為是花了錢的,是買來的,所以就是他們的。”
更何況,這邊的拐賣生意鏈,或許早已經延續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在這個村莊里,甚至于不止是這個村莊,還有很多個像這樣的村莊,他們的傳統,就是花錢買媳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