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這一切都無法改變，從一開始師傅的視線就不是落在他身上。
兒時在冷宮相遇的時候，葉瑾的眼神一直都放在謝昭身上。
而他，緊張又惶恐地縮在謝昭身旁，偷偷地探出身來看著眼前陌生靈動的巫師女孩，心里默默地喊她一聲巫師姐姐。
然后這個稱呼就只能在心里喊，無法說出口。
所有人都說謝昭聰穎舉世無雙，謝霽然卻不這樣認為，他覺得謝昭蠢透了。
永生的，擁有漫長生命的巫師。
謝昭和他，甚至于這座王城，都是她漫長歲月里的匆匆一筆，往后的無盡歲月里，時間會沖淡這段記憶。
既然最后一定會被忘記，那么就不必開始。
謝昭執拗著，妄想在巫師漫長歲月里成為特別的那一個，真是——
謝霽然端起桌上的杯子，里面是一些暖身的酒，他眉眼彎彎，笑著說道：“敬這雪日蒼茫，敬這平安盛世，也敬師傅。”
葉瑾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謝霽然咧著嘴笑一笑，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暖身的酒，酒精度數應該挺高吧，飲下去之后謝霽然覺得燒心又燒肺。
謝昭啊，真是太蠢了。
竟讓他有些羨慕。
謝昭敢壓下所有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性，他卻賭都不敢賭，他太怕會輸了。
“這一杯，敬阿昭。”謝霽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愿，阿昭身體早日好起來，平安順遂，長命百歲。”
也沒什么了。
就希望謝昭能夠長命百歲吧，他活得越久啊，陪著師傅也會越久。
或許謝昭真的能夠賭贏，然后師傅在以后漫長無盡的歲月里偶然回顧，會想起有個人叫做‘謝昭’，或許，能夠順帶著，念起她收過徒弟。
一個是謝昭，另一個啊——
是他，是謝霽然。
謝霽然彎著眼笑笑。
葉瑾將酒盞移開，兇他：“這酒是暖身的，很烈的，喝一點就行，你是想變成個醉鬼么？”
“嗯，聽師傅的，不喝了。”
謝霽然想，這就可以了。
這就夠了。
……
謝霽然離開京城的那一天，雪下的分外的大。
皇帝也來送謝霽然，葉瑾和謝昭在一旁隨行。
謝昭的身體好了許多，身上也長了點肉，襯得少年的眉眼更顯溫和柔軟。
葉瑾將魔力捏決，調整了謝昭周身的溫度。
“我沒關系的。”謝昭感覺身上陣陣暖意，一陣失笑，借著長長的披風掩飾去勾葉瑾的手，“師傅也太小題大做了。”
葉瑾握住他的手，執拗道：“不行。”
“我是男子又不是女嬌娥，不必這般嬌養。”謝昭忍不住勾著唇，風雪依稀，襯得少年臉龐朦朧夢幻，恍若雪天上不可近觀的神祇。
葉瑾抿唇。
不管。
就要嬌養就要嬌養。
謝昭也不再拒絕，趁著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謝霽然身上時，慢慢地湊過來，在葉瑾側臉輕輕啾了一下。
“嗯，謝謝師傅。”謝昭眉眼彎彎，容顏絕色。
葉瑾淡定地‘嗯’一聲，內心開始慌亂。
謝昭親她了，他好主動！
“謝霽然，好像要上馬車了。”謝昭若無其事地轉過頭，看著前方的謝霽然，“我有東西想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