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與陳家小姑娘的罵架,莊氏并沒有落得下風,但她還是被氣到不行,整個人站在那里,身子都是發抖的。
周圍的人瞧了,只離她遠遠的。
畢竟莊氏究竟真認不認得王府里的老嬤嬤還不一定,即便認得,但就這么一個出身不顯,還被陳家休棄回家的人,沾上了便覺晦氣——雖說名義上是莊氏同陳延喜和離,但外頭人都覺得那只是面上說的好聽,定然是陳家不想要莊氏了,又給莊氏面子,才說是和離的。
莊氏對這些鄙夷的目光并不陌生,甚至于剛開始與陳延喜和離歸家的那一陣子,周遭人的冷嘲熱諷比這些還要厲害,她照養不也挺過來了嗎?
正這樣做心理建設的時候,面前突然有一方繡著梅花圖案的帕子,帕子搖呀搖,就似跟逗她開心一般。
莊氏下意識的接住了那帕子,然后抬頭便撞進了一汪清泉中,對面人作婦人打扮,梳著一頭凌云髻,周身柔美端莊,猶如初荷綻放,透著一股清新的氣息。
不像她,明明也不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像是已度過了一生一般。
這樣的她,還談何讓陳家一眾人刮目相看呢?
只是莊氏又往后退了退,將帕子遞到了秦寧的跟前,“夫人好意,我不敢受。”
秦寧沒伸手去接,只驚訝道:“你竟認得我。”
莊氏沒抑制住委屈道:“我自然是認得夫人的,以往陳延喜心中的朱砂痣,陳夫人眼里的最佳兒媳人選,他們千方百計的趕我出來,不就是為了給你騰位置嗎?”
莊氏口氣中的怨懟不似作偽,秦寧有些嘀笑皆非道:“你緣何會這樣想,姨母或許有這樣的想法,但陳延喜他就只把我當姐姐,試問你會將一個打小就把你看透了的人作朱砂痣嗎?你一定是誤會了。”
莊氏面上有些恍然,但想到云家二夫人的話,云家二夫人自來穩重,她說出的話合該有幾分真實的。
見莊氏還不信,秦寧又道:“我和你的境況有七分相似,若我們這般的人,出門在外都是要被人家譏諷嘲笑的,延喜弟弟如今怕不是忙著躲我還來不及呢,你不曉得上一回在外祖母家,姨母讓他上前來見我,他都不肯呢。”
說到陳延喜,莊氏面上不自覺的便浮現出一抹笑意,只是想到她先前同大云氏鬧得很厲害,這笑意又戛然而止。
她再度看向秦寧,“秦娘子即便離了謝家,依然還是秦家正兒八經的嫡姑娘,不止秦家,云家和陳家都會護著你,更何況秦娘子姿容出眾,我卻不一樣,秦娘子說這話,倒像是在嘲笑我。”
莊氏的面上是滿滿的凄苦,秦寧卻拿過她手中的那方帕子,給莊氏拭淚道:“莊姐姐何必這樣悲觀,我在這里見過許許多多的女人,但深覺她們很少有人比得過莊姐姐,有莊姐姐這樣的勇氣。”
莊氏眼底是對自己的懷疑,她見多了對她心存惡意的人,秦寧是其中唯一一個不一樣的,難不成秦寧有旁的什么心思,譬如利用她在陳延喜的跟前刷好感?
想到此莊氏說:“一會兒我在臺上打敗你,讓陳夫人母子好好兒的瞧瞧,你不如我。”
她原本沒想出這個風頭,之所以過來,也是因為聽了云二夫人的話,曉得大云氏千方百計的趕她出來就是為了給秦寧這個外甥女騰位置,心中很是不平,又知秦寧會來這里,所以才走了那位老嬤嬤的門路,為的就是給秦寧,給她原先的婆母陳夫人一點眼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