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夫人陳氏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將將黑了,她是個謹慎的人,早在鐘嬤嬤過來喚她的時候,便將前因后果給問了個清清楚楚。
中途又碰到了秦老夫人的貼身婢女,這婢女走到陳氏的跟前,行了一禮,方道:“老夫人剛剛讓奴婢給三夫人傳話,她老人家說三夫人自來是最是明事理,識大體,同大夫人是很不同的。”
“老夫人還說,倘若今次三夫人做的事讓她高興了,那往后秦家后宅,就由三夫人說了算。”
陳氏聽罷道:“好,我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了。”
一行人到了榮壽堂中,陳氏同秦老夫人見禮,又對著秦大爺與小云氏笑笑,即便是對著秦孝,也只溫聲道:“如今天涼,孝弟穿厚些的好,被著涼了。”
至于馮寄慧——陳氏壓根沒看她。
秦老夫人呼出一口氣道:“還是你說話讓人舒心。”
陳氏笑笑。
秦老夫人又說:“想來你在過來的路上,鐘嬤嬤已將始末同你說了,你但請說來,這鐲子是否是寧姐兒給你的。”
其實按著常理來推斷,即便沒有秦老夫人那一番敲打,陳氏也合該推辭。
畢竟倘若陳氏認了這事,就等于扯進去了一堆麻煩里頭,為了讓自己主演的這一臺戲唱下去,秦老夫人勢必會將陷害秦孝的這盆臟水給潑到陳氏的頭上。
但見陳氏拿著這手鐲瞧了又瞧,最終極認真的說道:“這手鐲是寧姐兒送給我的,不過因著我的疏忽大意,之前在某一天里來給婆母請安,不小心給落了下來,就落到了這正堂中桌子上。”
“事后我也不好意思再來尋,總歸這事就一直這么擱置了。”
話落,大房一家人都定定的看著秦老夫人。
他們縱心中頗有微詞,但礙著長輩的身份,也不敢當真說些什么。
倒是顧昭挪榆了一句,“原來還真是賊喊捉賊,不過這賊是個老賊。”
“你住口!”秦老夫人漲紅了臉,“哪里來的黃口小兒,竟敢張口胡言。”
秦老夫人倒是知道秦寧這次回來,領回個客人的事,不過也沒大放在心上,如今見這少年兒郎竟對她出言嘲諷,登時怒了,“真是不檢點的人,什么人都能往家里帶了,現在就給我轟出去!”
馮寄慧在旁小聲的提醒道:“老夫人,這位是鎮北侯家的小公子,人稱一聲‘小將軍’。”
秦老夫人面色有一瞬間的崩裂,誰都知道她老人家是個官迷,見了當官的就跟見了祖宗一般。
秦老夫人快速的調整面部表情,“真是貴人有貴相,小將軍這通身氣度一瞧便是大富大貴之家里方才能養出來的,能來我們家小住,真是令我們家中蓬蓽生輝,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諂媚的模樣簡直令人沒眼看。
顧昭笑笑,“好呀,住在秦府中,還能有今日這樣的好戲看,真是令我大開眼界,一把年紀的老夫人攛掇著自己的兒子毀人家姑娘清白,順帶著還要污蔑自己的孫女,話本都沒這么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