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外,正是正午時分,烈日灼人,有一個書生裝扮的年輕男子在路上走著,時不時抬起手用衣袖擦擦額頭上的汗,他穿著一身豆青色長衫,背著一個半舊的包裹,單薄瘦削身影慢慢的的往城里走來。
懷著忐忑的心情進了城后柳南星才知道為什么人人都想來都城,這樣繁華熱鬧的街道,街頭巷尾全是賣各種東西的小販,各種叫賣聲絡繹不絕,來來往往的紅男綠女都衣著華麗,容貌俊秀,氣質脫俗,各種酒樓,脂粉鋪子,糕點鋪子,珠寶首飾的鋪子,綢緞莊子……進進出出的俊男美女都叫人看花了眼,更別說他們身上穿戴的綺羅綢緞,金銀珠玉,珠釵翡翠了,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柳南星都看的呆了,他覺得自己就像一粒從鄉村里吹來的灰塵,**的暴露在陽光下,所有人都眼光都像刺一樣要將他刺穿,他想拔腿就往外跑,卻動彈不了,好像雙腿根本不聽他使喚一樣,扎根在了原地。
這樣的熱鬧里,偏偏來了個跟它一點都不沾邊的柳南星。
“讓開讓開,站在這擋什么道啊?!”。
柳南星回過神來被嚇了一跳,一個又高又胖的屠戶推著一個車過來,兇神惡煞的瞪著他,抬起又圓又粗的胳膊就把他往旁邊一推,柳南星就被他推倒在地,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屠戶已經大搖大擺的走遠了。他雖然氣的要死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索性這里的街道還算干凈,他那身半舊的衣裳也沒沾上太多灰。
柳南星嘆了口氣低著頭從人群中穿過,偶爾抬眼看看周圍,盡量躲開那些脂粉妍媚的女子和搖著扇子的公子少爺,再看這城里的酒樓,想來他連一晚上都是住不起的,不過他是來投奔表姑家的,聽他母親說,他這個表姑嫁了個靠養蠶繅絲開綢緞莊子發家的富戶,雖不是大富,卻也是小富。他這次帶著母親的信前來投奔,也不求大富大貴,只為了能在這里找個營生做做,糊個口罷了。
柳南星走到護城河邊時,河邊的堤壩上種著一排排柳樹,微風一起,柳葉飄搖,如同少女的發絲裙角,在風里輕輕舞動著,河上日光照耀波光粼粼,還有許多船只來往,他正在看著河面出神時,對面走來了一個年輕的姑娘并著一個丫鬟和一個男子,年輕的姑娘穿著嫩粉的窄袖羅衫和柳青的印花羅裙,身量窈窕,膚白貌美,唇紅齒白,頭戴珠釵翡翠,頸上戴著粉水晶串紅寶石項鏈,手上也是戴滿了各種金銀鐲子,連身旁的丫鬟也是穿金戴銀,容貌不凡,跟在她們身后的男子則穿著柏枝綠的窄袖袍子,白玉腰帶,頭上束發的是一頂云紋銀冠,器宇不凡,身材高大,神奇威武,腰間還配著一把銀色的刀劍。
柳南星趕忙低了頭退到一邊,他們走過時只聽到年輕的小姐說道“今日不知為何這樣熱,那殺千刀的白鮫珠還把我叫出來游什么湖,我看她腦子是被漿糊糊住了”。一旁的丫鬟答道“那小姐您不還是出來了嗎?正是因為天熱,白二小姐才叫您一起去游湖消消暑,夜里的時候湖上正涼呢……”。
再說了什么他就沒聽清了,只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發了會楞,嘆了口氣就繼續往前走了。
一路上到處問人才找到他表姑家,柳南星拐過一個巷子就看到了一棟高門大戶,門口有兩個大石獅子,朱紅色的門,高高的圍墻,抬頭一看,匾額上分明寫著‘石府’二字,他那個表姑父便是姓石,名叫石伩閶。柳南星在門口徘徊猶豫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準備上前去敲門,忽然大門打開,一個小廝走了出來,他打量了一眼柳南星,便嫌惡的揮揮手“走開走開,石老爺府上哪里是你這乞丐要飯的地方!”。
柳南星又急又氣,羞的臉通紅,卻還只能厚著臉皮,作了個揖道“不不,小兄弟誤會了,我是來找你們夫人的,她是我的表姑姑”。
“什么表姑姑,我們夫人怎么會有你這樣的表侄子?!”小廝正想抬腳把他踹走,又一想誰還沒個窮親戚,萬一把他打走了到時候還要挨訓,那夫人可不是好惹的貨,于是他又說道“既如此,那你就在這等著,待我去問明了夫人再說”。說完就又進了屋。
柳南星嚇的一身冷汗,在日頭下又曬得一身熱汗,冷熱一交替都不知道是冷還是熱了,只呆呆的站在那里等著。
鮫珠躺在酒樓后院的紫藤蘿花架下的藤椅上閉著眼,輕輕的搖著椅子,翡翠坐在一旁給她扇風,花架下放著幾桶冰,紫藤蘿的花香帶著涼氣沁人心脾,讓人在這暑熱里浮躁的心都平靜下來了,旁邊的紫檀木小桌上擺著一串串綠的如翡翠的葡萄,紫的如同紫水晶一般的葡萄,粉嫩的蜜桃,一個個大個飽滿,可愛喜人,還有紅的如紅寶石一般都石榴,荔枝,橘子等水果。
棲遲走過來就拿了幾個荔枝剝開吃,鮫珠一看到他便笑的眉眼彎彎“棲遲少俠原來喜歡吃荔枝啊”。
棲遲笑了笑“這甜東西倒也不是有多愛吃,只不過是因為‘貴’罷了”。
余璇坐到小桌對邊的藤椅上躺下,剝了個葡萄扔進嘴里,笑道“你倒是會找樂子,不在家好好呆著,跑到這么個地方來躺著,有什么趣?”。
鮫珠看著棲遲笑道“在家多沒意思,在這酒樓里,臨窗而視,能看見世間百態,就像看一場戲,不過今天不是約你們來游湖的嗎?這時日頭還烈,先在這躺躺,等到傍晚時分再去游湖,那時景致才美呢,不知道棲遲少俠有沒有游過湖?”。
棲遲正剝了個荔枝扔進嘴里,把核吐掉,再說“倒是沒有,不過在河里劃過水,倒也是不錯的,不知道白小姐有沒有掉進湖里嗆過兩口水?”棲遲帶著調笑的語氣,眼角也飛揚起來。
鮫珠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不過并不惱,只笑了笑,道“自然,家里修了個湖,怎么能不進去拜訪拜訪”。
棲遲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來“白小姐果然是個妙人,有趣得很”。
余璇看著他們,冷哼了一聲,有什么好笑的,白鮫珠第一次下水還是她踹進去的,雖然她當時在岸上哭的好大聲,后來也被余老爺子罰了,不過自那以后白鮫珠就學會了劃水,并且水性還好的很,余璇也不服氣,也想學會劃水,只可惜老爺子不讓,后來也就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