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一瞬間,少年抬起的眼瞳看到了他劍刃上的血色,就像是終于明白了什么。
臉上的笑意停滯。
當醉意和困倦從那一雙眼眸中褪去,就有什么更可怕的東西蘇醒了。
既然如此的話……
“劍下留人!”
那一瞬間,狄仁杰失聲怒吼。
可是卻不是對王原,而是對那……貌似無害的少年。
因為有莊嚴的鐵光從那一片昏暗中升起,宛如長夜中驟然從星野之中劃過的兇星一樣,釋放出了攝人心魄的光焰。
帶來災厄的征兆。
帶來死亡。
荀青下意識的瞪大了眼睛,卻根本看不清那一瞬間的變化。
只感覺在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慢的不可思議。因為有什么東西太快了,快的連天上的閃電與人的心念都難以企及……
緊接著,一切就都結束了。
王原像是凍結一般,僵硬在原地。
死寂中,只有少年慢條斯理的收劍入鞘。
然后才有一縷銀輝驟然從空中浮現,筆直的擴展,宛如飛鳥一般向著兩側延伸。
所過之處,客艙兩側的墻板,半開的門扉,頂棚之上的龍骨,無數青銅鑄就的構件,空氣,乃至王原手中的劍刃之上,便浮現出了一道干脆利落的裂痕。
就在這不到彈指的短暫時分之中,勝負已分。
難以形容那樣的劍術有多么的迅捷,多么的凌厲,可短暫的卻又像是泡影一樣,無法分辨分明。
只有低沉的聲音迸發。
是顫栗的王原跪倒在地,再不敢有任何舉動。
瑟瑟發抖。
所有的斗志和兇戾,都被那至銳的一劍斬碎。緊接著,才有斷裂的聲音迸發,如此刺耳。
就在狹窄逼仄的奚車中,天花板哀鳴著,裂開縫隙。
荀青呆滯的抬起頭,看到一線烈日的輝光從裂隙中落下,照亮了那個少年的面孔,宛如云中的白玉雕琢而成,倒映著陽光,刺痛了他的眼瞳。
“你沒事兒吧?”
少年向著地上的荀青伸手,輕聲發問:“還能站起來么?”
下意識的,荀青握住了他的手,艱難點頭,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在、在下是荀青……請問,怎么稱呼?”
“你好,荀青。”
那少年笑了起來,將鞘中的長劍扛在肩上,嘴角的一縷草根翹起,仰起頭,告訴他:
“我是李白。”
根據日后統計。
在這一天,鴻臚寺解決了一樁走私大案,保衛了無辜的市民,得到了各方的贊賞,全員晚飯加雞腿一根。
大理寺,狄仁杰黑著臉坐在審訊室里審問了半天口供一無所獲,所有人開始徹夜加班。
虞衡司向戶部提交了新一季度的預算申請和長安城公有機關的新一輪維護計劃,并得到了批準,當日撥款白銀一億六千萬兩。
全城總共出現了三起殺人案和一百余起斗毆事件,有十一個毛賊被逮捕,有四個是偷車和偷錢的。
其中有一個被大理寺逮捕的,是偷酒的……
城內最大的相親酒樓宣布自己促成了第十萬樁姻緣,并且開始了限期會員大促銷,引發了新一輪的購買熱潮。
‘夸父隊’從第九屆長安杯機關馬球總決賽中擊敗了‘赤靴隊’,奪得了本屆冠軍。
……
其中林林總總,發生的事情各有不同。
但都有一個特點,就是沒什么新奇的,總是司空見慣。
而長安,依舊在運轉。
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的,充滿耐心的,迎來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