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從來沒想過,幻術破解起來竟然能這么簡單。
原本他們不論如何都走不出的銅鏡迷宮,在黎鄉的摸索和帶領之下,左拐右拐,輕松無比的走了出來。
甚至得益與他敏銳的聽覺,他們一路上竟然根本就沒有碰到幾個阻攔者。
有的時候人還沒有走過來,還在兩條走廊之外,就已經被黎鄉所察覺,帶著他們躲進了房間和門后。
偶爾有兩個繞不過去的,也被李白裝作醉酒的客人瞬間擊倒,然后荀青麻溜的往嘴里塞上抹布捆起來,丟進其他空房間里。
很快,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面前的一度墻壁,再無一物。
“走錯了?”李白皺眉。
“沒有,就在這里。”黎鄉伸手,摸索著墻壁:“這里應該有一個暗門才對,可是我不知道在哪里。”
“等一下,這個樣式的暗門,我看看,應該是這里?”
荀青挽起袖子湊上去,摸索了片刻,最后視線落在了一扇巨大的銅鏡前面,伸手敲了敲,便傳來了空洞的聲音。
等他抓住了蠟燭架用力下壓時,便有一陣低沉的摩擦聲從銅鏡之后響起。巨大的銅鏡竟然整個翻轉了過來,露出背后幽暗的走廊。
一陣陣風從黑暗中吹來,令李白眼前一亮,他已經聽到了其中遙遠的回音。
“荀青,干得好!”
李白拍著他的肩膀,向內部探看,發現暗門之后的通道竟然寬敞的讓人吃驚,足夠三人并行。
而且,往前走了一截之后,才發現,空間也大的不可思議,竟然隱隱通向了云間樓的各個要害。
甚至,深入地下!
越是向下,空間就越是龐大,看到人生活留下來的痕跡就越來越少。
取而代之的是各種龐大的機關和零件。
就好像,穿行在一架巨大的機器中一樣。
在李白計算過高度之后,才發現他們已經漸漸的穿過了長安的表層,進入了它的‘內側’!
“那個家伙竟然連坊市的機關傳動層都敢挖!”
荀青的臉色鐵青:“這完全是在拿著長樂坊的所有人的命在開玩笑!”
如果說長安是一座前所未有的巨大機關的話,那么坊市便是它身上一個個巨大的模塊。同這古老的都城相比,一切機關師的作品都渺小如塵埃。
維護長安的運轉是每一個機關師義不容辭的義務,同時,保護它免受破壞也是在成為機關師第一天就要寫入機關師一生的職責。
只可惜,長安的存在太過于龐大和古老了,龐大到這么多年以來,無數機關師費盡心思的探索也不過是將它解明了十之一二。古老到就算是最早的記載,也未曾揭開這一座城市的神秘面紗。
在經歷了無數慘痛的教訓之后,機關師們發現,長安并不需要他們維持和保護。因為不論遭遇什么樣的災害,長安都會依舊存在下去,永不動搖。遭遇毀滅的不過是他們這群擅自想要開掘出古老黑暗的探索者而已……
久而久之,甚至出現了名為‘地下世界’的禁忌。
哪怕荀青知道,季獻這么做也損傷不了長安的九牛一毛,可如果稍有差池的話,整個長樂坊恐怕都會受到波及。
作為一個經歷過大崩落的受害者,他打心底無法接受這樣的行為。
更何況,這么做的,同樣是經歷過大崩落之慘痛的季獻!
“那個混賬東西!”
他咬著牙,正要痛斥,卻聽見了身旁盲人少年黎鄉的困惑呢喃:“好臭的味道……”
不知何時,腳下的觸感也不再是堅實的鋼鐵,而是變得柔軟起來,像是土壤。
一片昏暗中,遠方吹來了帶著陣陣詭異臭味的風,風里夾雜著樹葉搖晃一般的聲音,令他難以置信。
倘若閉上眼睛的話,他甚至覺得自己忽然來到了一片農田之中。
可在頭頂若有若無的微光照耀下。
這個寬闊的地下空間里,竟然只有一條狹窄的通路,都已經被種滿了密密麻麻的作物。一陣微風吹來,便有潮音版的沙沙聲響起。
無數色澤妖艷的花朵隨風舞動著,陣陣起伏,宛如海洋。
一陣陣詭異的臭味擴散。
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