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蠻,對不住你,你的錄取通知書早送到了我家里,沒成想把這件事給忘了。”
路家門前的空地上,沒等路行遠開口問好,路家村村支書路廣平卻率先給他這個半大孩子致歉起來。
“又不是什么大事,廣平叔用不著這么客氣。”
一回生二回熟,路支書的這套說辭雖然間隔了幾十年,路行遠依舊記憶猶新,畢竟人生中的第一份也是唯一的一份錄取通知書。
“那行,二大爺你們吃飯吧,我就先回去了。”路行遠不計較,路廣平松了口氣,事情可大可小,耽誤了人家的前程,被孩子埋怨兩句,還真不好說什么。
路廣平剛轉身,路行遠反而急了,前2年包產到戶分家產,路廣平家可是分到了村里唯二的一輛板車,他肯定是要借用的。
路家老少滿臉疑惑時,路行遠已經談好借用板車的事情。
“大蠻,你借板車干什么?”路家晚飯桌上,路行遠的爺爺路長貴喝了口玉米粥后,再也安耐不住問了出來。
“爺,我要收螃蟹,就灌溉渠里的那種,收好了過兩天去市里賣,價格已經和人談好了。但我家情況你也知道,說是家徒四壁都是好的,墻壁都已經開了嘴,所以這兩天我想請你給我擔個保,畢竟我拿不出全部錢去收購螃蟹。”
路行遠不僅沒有絲毫隱瞞,反倒念起了讓他爺給做擔保的事。
他這個半大孩子沒有威望,但路長貴有,畢竟土生土長的路家村人,輩分大資格老。
暗淡的堂屋中,路長貴放下粥碗,抽了口還沒熄滅的煙袋鍋子后,瞧了眼墻壁上的裂縫和孫子的滿目期盼,心里有萬般計較和詢問的他到底是狠下心點點了頭。
路長貴點頭,路行遠心中大定,當晚就給路正陽下了命令,讓他明天一早就去聯系村里水性好的孩子去抓螃蟹,路正陽沒等第二天,當即丟了筷子奔進了月色中。
這種出風頭的事,他怎么可能按捺的住。
全家總動員,趙梅即使心有疑慮,還是把話悶在了心里,就如路行遠講的那樣,這家里還能有什么可失去的了,無非就是花光那幾十塊錢而已。
翌日。
天色才蒙蒙亮,月光還未完全褪去,路長貴便拿著家里的那桿秤坐在路行遠家門前的大槐樹下,負責記賬的路清婷也被路行遠拖了出去。
彼時,全村人都知道路行遠家再收螃蟹,三毛錢一斤不問大小,當然鄉里鄉親的,實在太小的也拿不出手。
渠里的螃蟹雖不多,可架不住想抓的人多,膽子也夠大,親自走上一線的路行遠隨著三五成群的村里人,一下午時間竟然走出去二三十里地,等他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回到家一瞧,家里的空地上已經有了1600多斤。
收購螃蟹的首日,家里的幾十塊錢全部丟出去不說,他還欠債412元。
“不至于一天就抓光了吧。”路行遠暗自嘀咕。
路行遠想的是螃蟹要求的水質高,灌溉渠作為一條人工河,南來北往裝載建筑材料的船很多,水質肯定好不到哪去,螃蟹也不會很多才是,但今天一天,就有1000多斤的收獲讓他有點疑惑。
“前兩年可沒這么多運沙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