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驕陽似火,芳草萋萋。
路行遠揮汗如雨拽著從磚頭縫里冒出來的茅草時,潘才黑著臉走了進來。
幾天前,他還是左鄰右舍心里的財神爺,放在家里怕飛了,捧在手心怕化了。
而現在,左鄰右舍就差指著他鼻子罵了,說他是一坨臭狗屎都算好聽的。
潘才很無奈。
他也想帶著左鄰右舍發家致富,但路行遠下了死命令,他除了照做還能干嘛呢。
說白了,他自個也是跟著路行遠混飯吃的。
潘才很后悔。
后悔當初豬油蒙了心,妄想帶動整個大院里的人發家致富,沒想現在落得個里外不是人,有家不敢回,只能頻繁往路行遠這邊跑。
多一個免費勞工,路行遠自然高興,反正現在得縮著,幫他干活也不怕耽誤事。
吭吭哧哧的收拾完庭院中的雜草,路行遠、潘才兩人端著茶杯在棗樹下坐了下來。
比起愁眉苦臉的潘才。
路行遠心情輕松的很,甚至有閑心觀察棗樹上的松鼠窩。
松鼠窩是他前兩天剛發現的。
他原本還在奇怪,院子里怎么總有松鼠竄上竄下,踩著桌子上了樹,他才知曉棗樹干里,藏了一個四口之家。
潘才一口喝掉涼茶,問道:“路哥,你聯系過紡織廠那邊沒有?現在是什么情況?”
路行遠一邊仰著頭和棗樹上的一只火紅色的松鼠對視著,一邊道:“工商局去紡織廠問了,不過被江關搪塞了過去,江廠長的意思和我們的一樣,先停一停,過個十來天就好。”
得到了確切消息,潘才急急忙忙給幾個大客戶回電話去了,害的路行遠大呼可惜,他準備下午清理池塘呢。
簡單吃了點東西,又美美的睡了一覺,路行遠換上解放鞋,捏著鼻子下了散發臭味的池塘。
路行遠一邊清理淤泥,一邊埋怨關老頭啥東西都往里面扔時,得了范老頭提醒的范家姐弟帶著工具來了。
兩個生力軍的加入,讓路行遠緩了好大口氣。
尤其是手腳麻利的范娟,不一會就給路行遠把倒座房給收拾了出來。
“東家,你家這棗樹好像還是郎家園棗樹呢。”清理完池塘歇息的功夫,范娟摘了一個還是青色的木棗看了看后說道。
路行遠好奇:“郎家園棗樹?沒聽說過,范娟大姐,這棗樹有啥說法?”
范娟咬了口青色的木棗道:“就是好吃,聽說以前還是清朝皇帝的貢品水果,這種本地棗樹,燕京現在也不多了,我也有小二十年沒見到了。”
“貢品!沒吃不出來有啥區別。”路行遠伸手摘了一個青色的木棗咬的嘎嘣脆。
“還沒熟透,等紅了一多半就好吃了。”范娟道。
路行遠聳聳肩表示好吃不好吃無所謂。
他不太喜歡吃木棗,清朝貢品郎家園棗的最終結局,大概就是落在松鼠一家的肚子里。
范家姐弟一連來了兩個下午,才算幫著路行遠把房子收拾妥當。
看著一間間干凈的房間、清澈的池塘、變紅的郎家園棗,和棗樹上下來回蹦跶的松鼠,路行遠滿面微笑。
這才是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