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這只有一個聽眾的道門專門釋法,一講就講了好幾個月。
原本憑蟾蜍現在的修為、境界與資質,如此海量的信息流,盡管他已經是此地唯一的修仙者,對他而言也是極難承受的。
好在這一次說法,本身就是臨時起意,臨機開講,而且又是就道門體系中的一個分支專門釋法,加上周天預先又賜予了他一絲含有答疑釋惑的神識相助。
所以,直到周天口若懸河,舌綻蓮花,將整個名錄體系構想全部釋法出來以后,這蟾蜍依舊還是如癡如醉,墮入其中,感悟連連,不能自拔。
說完最后一個字,周天見這蟾蜍,領悟力竟然如此強悍,直聽得自己達到渾然忘我之境,不覺暗暗點頭,也就不再驚動與他,緩緩起身,舉目四顧,將這方世界又默默眺望了一番。
很快,遠處一條隱隱約約的河床,呈現在眼簾之中。
河床的兩端,幾乎都是一眼看不到盡頭。但流經之處,具皆都是因干涸而裸露出來的河底溝壑,犬牙交錯,坑坑洼洼,甚是觸目驚心。
與其他大河不同,這條河床很少有九曲十八彎那樣特有的大河蜿蜒綿延氣象,而是幾乎筆直地從源頭一直延伸到這里。
這種罕見的直線河床,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每逢春暖花開時節,上游的雪域高原冰雪消融,瞬間凝聚而起的洪流,因為過于巨量而一瀉千里,巨大無比的沖刷力,竟然直接沖出了這樣一條筆直的河流。
但正如來得快也去得快,洪流過后,草木剛剛復蘇便又迅速干涸枯萎。如此周而復始,這里便成了西方的極度苦寒之地。
但是黑白棋云覆蓋了此地以后,整個苦寒之地,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但是很可惜,這種施恩,雖說是百分之百打著棋道烙印,而且所有的氣息與印記都是最為純粹的棋道本色,可是整個進程,說到底卻非周天主觀意志使然。全程都是被動所為,直到現在,作為棋道一脈宗主的他,都還是一知半解,暈暈乎乎。
看了一會兒,周天忽然發現,在河床的一處岸邊,不知何時,竟然矗立著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心念一動,周天馬上喚起棋云,一路飛了過去。
過去定睛一看,這模模糊糊的人影,哪里是一個真正人影,竟然是一尊石像,雙足挺立,兩眼平視,面含微笑卻又不怒自威,靜靜地佇立在河床之畔,莊嚴寶相地凝視著東方。
這是誰?
看上去很明顯,是有著人物原型,然后照著雕刻而出的。
周天剛看了一眼,一股熟悉的氣息,便迎面撲來。驚異之下,定睛再看,頓時有些恍然大悟:
這尊雕像,比照的原型,居然是自己?
又驚又喜中,幾聲清脆的噼啵傳出,緊接著從側面轉出一只啄木鳥來,在雕像的細微處又輕輕雕琢了幾下,方才驀然看到周天,一怔之后,頓時目不轉睛地望著周天看了起來。
半晌,他開始結結巴巴,甚至還有些戰戰兢兢道:
“宗主、你是、是宗主,我、我認得你,從雕琢宗主的這尊塑像開始,我、我就將宗主的樣子,牢牢刻在了心底!”
周天一下子也被這只啄木鳥的話,給弄得愣住了,忍不住失聲笑道:
“鳥,你怎么睜眼說瞎話呀,你看清楚,我就是一塊黑白石頭而已,不是你嘴里雕出來的這個塑像!你從哪里,看出我就是這尊雕像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