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擺不定的虛影,面對鴻鈞洪鐘大呂般的當頭斷喝,沉默半晌,這才定住身形,不情不愿地凌空稽首道:
“鴻鈞道友,吾一來便直言相告,你我早在混沌之時便是故交。罷了,這一世,吾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吾乃羅睺是也!”
羅睺?
望著羅睺漸漸隱去的虛影,鴻鈞暗暗點頭,直到再也察覺不出半點異樣的氣息,他才悶哼一聲,伸指點出,玉京山上,頓時一陣時空搖晃,顯出一道道符文、篆文聯結構筑的禁制大陣模型。
經過好一番探查,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紋,終于出現在他的眼前。
凝神看了一眼,鴻鈞臉上立刻凝重了幾分。
這一處裂痕,不偏不倚,恰好便是他在構建這一座包含了他千萬年來悟道的結陣心得,而最重要的機關要隘點上。
那羅睺也不知在陣外窺視了多久,竟然直接找到了最要害處,并一擊得手,破入陣來。
能夠破陣而入,已經足夠讓他心驚肉跳了。
更恐懼的是,在羅睺破陣而入時,自己竟然沒有絲毫覺察,這才是讓他細思極恐的地方啊!
要知道,羅睺盡管也躋身準圣之境,但畢竟又落后了自己半步。他才剛剛突破,而自己已經到了準圣初期,修為與法力無形中又何止略勝半籌。
在這種境地之下,而且還是自家老巢,居然還是讓人家鉆了空子。即便是因為自己正在閉關悟道那四講的關鍵之處,這份疏漏,怕也是不該啊!
想著、想著,鴻鈞忽然羞愧難當,手底下便一用力,整個玉京山禁制大陣浮空而出的模型,頓時發出喀喇一聲,便化為齏粉,瞬間紛紛揚揚,飄散在虛空之中。
“哎呀——”
三清中的玉清,此刻正在跌坐而思,一道地動山搖般的氣流,驀然從半空中擠壓而下。巨大的沖擊力,竟然將他直接掀翻在地,嘴里剛剛啊呀一聲,還未翻身爬起,嘴里便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離他不過百里之地的太清、上清,也是如出一轍,紛紛吐血而起,茫然四顧,不知發生了什么天地大變。
強如三清這樣的人物,尚且如此不堪一擊,遑論其他依附于玉京山而居的其他修仙者。
一時間,整個玉京山方圓萬里之地,都被鴻鈞這一突如其來的怨念與怒火而驟起的滅頂之災所籠罩。無數生靈,有很多都還來不及反應就打回原形,不知苦修了多少萬年的仙體,幾乎一瞬間便消失殆盡……
太清到底還是從古至今都在鴻鈞之下,屬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等一人物,在最初的驚慌失措中最先反應過來,很快跌足而坐,強行修復了自身后,便迅速踏云俯瞰了一番,隨即連連伸指點出,袍袖飛舞,一邊以己之力挽救著破碎山河,一邊大聲呼喚著上清和玉清:
“兩位師弟,也不知是何人突然闖入玉京山,竟惹得尊者一時間突然羞愧難當,抬手便捏碎了護佑玉京山及其生靈不知幾個量劫的禁制大陣。”
“大陣既破,危巢之下安有完卵?快快快,吾一人之力實在微薄,汝二人速速助我一臂之力,好讓吾下去歇歇恢復一下元力!”
上清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漬,遲疑了片刻,隨即看了看自己已然破爛不堪的住所,雙目血紅,跺了跺腳,飛向半空。
“師兄勿慌,吾來幫汝也!”
聽著太清、上清在頭頂之上拼命施救,玉清也是抹了抹滿嘴的血漬,頗有些不甘心地打量著自家的洞居,隨即翻了翻白眼,猛然以手扶額,嘴里哎喲一聲,便假裝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