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周天的右眼,忽然緩緩流出了淚水。
而周天的左眼,卻在屈服的一剎那間,突然再次怒目圓睜,不屈的目光,像閃電般刷地射向了正在嘴里嘀嘀咕咕禱告著的牧師。
這時,一個聲音在說:“走吧,我累了,跟著牧師,與世無爭去吧。”
而另一個聲音卻始終咬緊牙關說道:“周天,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你面前的人是誰,你又是誰。”
掙扎中,周天突然看見自己的右手,開始緩緩抬起,然后慢慢地伸向牧師。
但左手卻奇怪地握緊拳頭,示威般地向著牧師揮了揮,隨后忽然打出一個奇怪的手印,然后猛地向世界樹之外的方向,拼命地掙去。
陡地,一道薄如蟬翼的天幕,驀然呈現在周天眼前。
仿佛天幕這邊,是灰蒙蒙的世界樹的天下。而在天幕那邊,卻是另一個世界。周天能夠清晰地感應到似乎有一種若隱若現的召喚,正在輕輕地向他傳來。
定睛望去,他才發現,橫亙在無邊無際的深處的這道天幕,儼然就像一個涇渭分明的界限,將世界一分為二。
一邊是灰蒙蒙的無際無涯,似乎以世界樹為中心自成一體。
一邊是渾渾蒙蒙的咫尺天涯,卻是混混沌沌的什么都看不清。
但毫無疑問的是,此刻的周天,成了這兩個世界都在爭奪的對象。
天幕,為什么會有天幕,原本一切不是都如幻境般虛無嗎?
此前自己一路走來,毫無阻礙,為何被世界樹捕捉之后,天幕卻突然顯影?
周天正疑惑著,卻發現自己的左手忽然在自己的右手上打了一下,然后義無反顧地探手鉆入丹田,一把抓著正在奮力進入的那個根須,將它毫不留情地抓出了體外。
右手似乎一怔,顫抖著握拳而起,竟突然奮力一擋,堪堪迎向又一根憑空刺來的樹杈。
嘭——
當然是沒有聲音的,有的只是像一陣漣漪般的波紋,以周天為點,顫悠悠地向外蕩去,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無形能量波紋,經久難彌。
但可以想見,第二根樹杈毫無懸念地穿過右手,繼續前伸著向周天刺來。
方位又是周天的丹田處。
前世打坐練功、修道習武的龍組記憶,加上雙手突然的覺醒,竟令周天莫名其妙地心中一痛,虛幻的身子突然也像前世龍組般強悍而不屈的意志,毫無畏懼地迎向這根樹杈,又是嘭地一下。
周天竟然再次看到了自己虛幻的本體,竟再次緩緩顯影而出,完整地呈現在自己面前。
奇跡,這就是意志的奇跡嗎?
周天兩眼緩緩一閉,雙拳緊握,與那樹杈狠狠撞在一起。
死就死了,反正本來就不知現在身處何方。而這樹杈,顯然是要霸占丹田,鳩占鵲巢,我周天豈能是那般任人施為的孬種嗎?
心念動處,周天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串糖葫蘆一般,順著樹杈向外的方向,竟一步步走到了樹杈的頂端。
還有半寸的時候,周天突然低頭盯著最后半寸的樹杈,嘴角微微蕩起了一絲勝利者的笑意。微笑中,他回頭向背后的世界樹望去,高不見頂的世界樹,好像正在微微顫抖著,無形的波紋一圈圈地蕩漾。
周天再無任何遲疑和羈絆,大步向前,最后半寸樹杈嘎然分離。
天幕間,忽然一陣虛晃,隨即在遙遠的東方一角,竟如寫意國畫般閃出一道虛影。
受這感應,周天凝神望去,天幕上卻是一道中國式的拱門,正將一股股熟悉的氣息,不斷地向著周天絲絲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