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懼心,愛人心,羞恥心,光明心,是非心……”
不僅當事人鯤鵬,就連旁聽的后土,也都嘴里默默有詞,面上一時清白,一時緋紅,想是已經完全進入了自己的神游世界。
又等了一會兒,周天見兩人不僅沒有醒來,反而又跌坐了下去,于是微微一笑,躡足走去。
至于被后土一直抱于懷中的如雪銀狐,此刻雖然沒有坐忘,但一早就像掉進了酒池一般如癡如醉,雙目微閉,正在那里搖頭晃腦,如墜云霧,哪里還管周天望來的眼神。
過了深澗,便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條不遠處的大河,一路環繞蜿蜒,足足將這塊風水寶地纏繞了好幾圈,才依依不舍地掉頭東去。
駐足將大河凝視良久,蒸騰的水汽,以及彌漫在大河兩旁的氤氳,感覺美不勝收,引人神往。
嗯,看來那狐兒不會追來了,正好了卻一番心愿去暢游一段。
原來,周天一路都是走走停停,不時回頭看上兩眼。因為他還不敢相信,那小雪狐機緣這么巧合,旁聽一次那么隨意的一次偽說法,它就能見性開智,從此進入造化之道。
現在看來,事實上小雪狐恐怕還是在半夢半醒之間掙扎著啊。
想著,周天情不自禁就是一聲仰天長嘆。
一枚樹葉,不偏不倚,一股風兒吹過,一切都像偶然,但一切卻又偶然的簡直就像掐指算好了一樣,飄飄蕩蕩,忽忽悠悠,輕輕地落在了周天揚起的鼻尖上。
呵呵,誰讓他剛好就來了這么一下仰天長嘆。
周天愣了愣,突然生出一絲玩心,看到輕飄飄的樹葉竟然能在鼻尖上一動不動,索性自己也干脆還了一個不動聲色。
不是嗎,呵呵,不是恰好有一股風兒嗎,你吹,你繼續吹呀!
這是什么行徑知道嗎?放在后世,這就是**裸的碰瓷,是很讓人討厭的一件事情!
余光中,一顆樹的倒影,在午時陽光的照射下,突然顫抖了一下。鼻尖上的葉子,于是斜飛著,飄搖而下。
周天這才低頭一看,原來自己已然踏上那棵倒伏在深澗兩端的大樹橋上。
而地上樹的倒影,卻是一棵樹齡還很年輕的樹苗,一根巨大的根須托舉著它,頑強地在深澗的懸崖峭壁上生長著,成功地將樹頭枝梢高過了地平線……
洪荒中,一切都有定數,一切因果都有出處。既沒有無緣無故的偶然,也沒有事出有因的必然。
洪荒中,一粒最微不足道的沙子,一束最后的光芒,一道最遙遠的身形,一滴最簡單的水滴,都可能是一個了不得大事件。
當然前提是,它們必須發生,出現,閃光,動人。換成動作就是邂逅,等待,揮手,告別,歡呼,等等,不一而足,就像現在——
周天一低頭的剎那,枝頭搖動,樹葉婆娑,既像如泣如訴,又似悲喜交集。
果然是有名堂!
周天一伸手,指尖剛一碰觸到樹體,一道歡喜的念頭便如噴泉般涌來,直抵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