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規律,其實就是周天故意留出來的破綻,他對他們動不動就面向他匍匐的那一套,早已厭惡透頂。
另一面,這也是周天的一項重要實驗。
起床后看第一個罐子,里面的水流完后,再看第二個罐子。當第二罐水流盡,周天就該提著水桶去湖邊了。
這時,應該就是早上10點。從湖邊再回到陽光巖,有時第三個罐子水剛流到一半,有時才剛剛往外流。這就要看周天在湖邊,都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大多數情形,周天總是打了水就往回走。但現在是春天了,于是有很多意想不到情況會突然冒出來,一下子蹦到他的眼前。
比如一條紅艷艷的魚,會突然蕩開一湖的平靜向他游過來。
或者,一只叫不上名堂的鳥,對著他探頭探腦。
要么他就會發現,昨天還是碧草青青的“路”兩旁,忽然開滿了鮮艷的花朵,那些不知是不是蝴蝶的飛行者,在里面翩翩起舞。
這些,不能不讓周天為之一呆,然后好長時間都變成了一根木頭。
忽然間,周天就感覺到了身體的燥熱。該減衣服了。
當他在湖邊待的時間越來越久時,那些勇士們就得遠遠地陪他這樣坐著。久而久之,他們會發現,他們忽然又摸不到周天的規律了。
周天有時又會火燒火燎地從湖邊猛地蹦起來,提了水桶,就是一路小跑。
一路跟著的勇士們眼睜睜地看著,留守的勇士們就會因此猝不及防。
很快,就會有幾個打瞌睡的倒霉蛋擋住周天的去路。周天只好停下步子,看他們的睡相。
這一看,卻讓周天看得熱血沸騰,而又兩眼模糊。
瞌睡蟲們手里拿的是樹葉大小的石片,薄薄的一層,表面竟然刻上了一個人形。
那人形雖然粗糙,卻一看就知道是周天。
而沒有石片的人,面前則有一堆亂石,看樣子正被敲打著快要磨出成形的石片了。
周天離開好久,那些人皴裂的手指和上面磨出的血泡,仍久久留在他的腦海。他驚喜的是,這些人居然已經有了“文化”。
打磨出工具,那只是技藝。而刻出圖案,那就是一次天大的進步了。
周天想,或許,他很可能真小看了他們。
而這所有的一切,足以證明這是快要進入原始社會的新石器時代。
周天調動起科大時的記憶半指一算,忽然淚如雨下。也不知是誰,就這么一送,便將他送回到一萬年之前。
一萬年啊,他在云泥的眼里,已經是一種化石。
時間確定后,為了保險起見,周天又找來一根兩米多長的樹枝,相對捋直后,將它插在陽光巖外一塊相對平整的地方,然后花了兩天時間把周圍的地面完全弄平,形成了一塊大約百十平方的小廣場。
這時候,老黑忽然又調回來了。
猛然看到老黑,周天這才意識到,時間過得可真快呀,原來還在腳下的野草,不知不覺已長到比他還高了。而那塊一直沒能撒下種子的荒地,顯然已經錯過了今年播種的時光。
一個人,事情只能一件件去做。
想到此,周天就不能不對老黑他們恨得牙癢癢的。這些野蠻人,如果能讓他融合到他們中間去,眾人合力種下的糧食和蔬菜,他一個人又能吃掉多少。
野蠻人,周天望著老黑明顯喜滋滋的神情,故意背過了身子。
其實能再次看到老黑,周天內心還是有些喜悅的。尤其是當他看到老黑遠遠地遙望著這個方向,匍匐于地,一次又一次做出磕頭的樣子,周天居然第一次沒在心里產生出抗拒。他甚至有種沖動,想要走近老黑,好好的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