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沒人管呢?”
周天氣憤地指著雪地里的人,磕磕巴巴地問。這次不是有意說單音節,是真結巴了。
老黑他們都扭過頭,默默地匍匐在雪上。
周天跌跌撞撞地跑回去,然后將工兵鏟扔在老黑面前,惡聲惡氣地說一句:“收了,然后埋起來。”
老黑他們抬著人,一臉惋惜。
他們不知道,周天是不是曉得了有人在夜里還會刨開這里,將人重新挖出來。
如果是,何必多此一舉呢。可認真想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雪下面的土,真的很難挖。
但周天就在旁邊站著,所以凍土還是很快挖開了,露出里面新鮮的土壤。
正要往里面放人,一大隊人馬踩著雪,咯吱咯吱地從山洞里鉆出來,走向遠處的山道,蜿蜒著,又慢慢消失在山下。
這冰天雪地的,他們要干什么去,找死嗎?
周天瞪大眼睛,望了好半天。可惜,因為就在家門口,望遠鏡丟在洞里面,不然的話,也許可以看個大概。
回過頭,就發現老黑他們神色不對,說不清是什么表情。
周天一伸手,揪住了老黑的獸皮。但很快他又松開了,還順手拍了拍粘在上面的泥巴。
就像上次回來,他給陶的屁股上藥,云南白藥。
肉里面竟扎進許多鹿角上的碎刺,心疼地問他痛不痛,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陶別說吭聲,就是腦袋都不敢搖一下。
這次也一樣。即使他揪住老黑的耳朵,同樣他也不會放一個屁出來。
總之感覺那一大隊人馬,這時候出去,不是什么好事,也很不尋常。回到自己洞里,發現外面碗里的水和肉紋絲未動。
抬頭看看大鳥,只留下一只還臥著,另一只不知又飛到哪里去了。
郁悶,真是郁悶的一天呀。
現在山上倒下的人,幾乎每天都要上演一起。
這些人倒下的樣子,也都是一個模式,走著走著,咕咚一聲栽倒地上便再也爬不起來了。
周天現在知道了,吃不飽飯是要死人的。
于是,他決定開倉放糧,做一回大善人。
當然,下這個決心,是需要相當大勇氣的。他粗略知道半山腰上的人數,大約在五百左右。他也知道自己的家底,如果一人一天只吃一塊肉,還是可以堅持在十天以內的。
十天以后就不知道了,但出去了一大隊人馬,他卻是親眼所見。他們干什么去了,應該不用猜了。
所以,希望那些出去的人,最好能在十天左右趕回來。
開倉的那天,飛出去的大鳥回來了,嘴上和兩只利爪下不知抓著什么獵物。
這大鳥,還挺有骨氣,居然不吃他給的食物。
同時拒絕他食物的,還有老黑他們。
他們拒絕的方式,就是不合作,就像老甘地在印度曾經發起的那場“不合作運動”,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但就是不聽你使喚。
僵持到傍晚,周天準備自己挨個去送,一個洞里丟一只兔子,一個人手上放一塊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