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夢這個字眼,我突然崩潰了。我咬住嘴唇,低下頭盯著王沾滿塵土的鞋子,老老實實地問道:“那你找我要做什么?”
“跟我走,讓我救你。”王說著,突然沉吟著又補充道:“不,準確地說是救我們,我們中間的每一個人。”
我們?
我感到我的疑惑隨著王的回答越來越多,王卻在這時突然攔住了我。
他說:“好了,你的問題留在以后吧,以后有的是時間讓你提這樣那樣的問題。現在,我們必須得走了。當然,如果你覺得現在就有必須問的問題,在路上的時間我正好可以回答你。好了,不能廢話了,叫上小黑,我們這就出發。”
就是現在我也還是沒有弄明白,當初為什么就那樣跟著王走。
也許,當時我就是什么也沒想,就好像隨便去一個地方,不滿意隨時走人就是。而且,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跟他去的地方居然就在我的腳下。
如此看來,也許一切早已注定要這樣發生,甚至小黑可能都比我更清楚一些。
因為,當小黑又停在我們經常走的那個路口,在那里又是刨又是嗅的時候,王攔住了我,得意地用他長著一撮胡須的下巴點點小黑說:“不,你不要打擾它,它做得很好。因為,我們正是要從這里下去。”
王在前面的深草叢走的姿勢,看上去很像一個收獲的農夫,如果手里再多一把鐮刀的話。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會這樣想,也許是那一片荒草叢的緣故吧?它讓我想起很久以前回故鄉看到的麥田,和麥田里抬起頭時猛然發現我們的啞巴舅舅。不,應該還像一個人?像誰呢?王回頭看了我一眼,猛喊一聲,我連忙收回漂離的眼神,向王追去。
快到時,我才發現小黑沒有跟上來,狗屁股蹲在不遠處的草地上,一動不動。我大聲吆喝了一下:“小黑!”
小黑居然破例第一次對我的叫聲無動于衷。
我疑惑地看看王,王卻對我“噓”了一聲,示意我再看。
于是,我又扭回頭,在王的提示下,不知不覺也看得入迷了。
此時的小黑,簡直就是一個思想者,如果不是一些山鳳偶爾吹動它那身黑幽幽的狗毛,我都不知道我的這個錯覺還要持續多長時間。在我感到也快要靈魂出竅的那個瞬間,我踉蹌著,搖搖晃晃地沒頭沒腦地問了王一句:
“狗,也跟我們一樣有思想嗎?”
“你說呢?”王注視著不遠處的小黑反問著,眼神好像片刻都不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