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是他的記性好,還是這些東西原本就是他一手搬來的,看著他上上下下、停停開開的,我只有呆在車上,和小黑面面相覷。不大一會兒,我們后面的車廂里就堆了好些東西。
這時,我估計我們也走了百把米了。
王忽然把雙手從方向盤上一松,然后回頭看了看車廂,點點頭,像是下什么決心似的自顧自地嗯了一下,呼地一聲又把車開起來。
我回頭看看,忍不住問道:“我們不轉回去了嗎?”
不,王目視著前方答道:“你忘了嗎?”
我到底還是緊張起來,摟住小黑說:“難道還沒到你的家?”
王忽然扭過頭盯我一眼,說:“家?不,傻孩子,從你開始踏進來的第一步算起,每一個地方都可以說是家了。你說,在家里還有區別嗎?只不過,現在我們要去的地方,就像從大門到客廳,再從客廳到臥室而已。當然,如果你堅持的話,你可以認為我們是越來越深入、也越來越隱秘了。”
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如果在地面,房子有多大,家就有多大。如果還有院落的話,那家的概念還要向外延伸。
我只是疑惑的是,作為地下室,或者說以地下室為家的王,回家也是從進門的那一刻算起嗎?如果是這樣,那他的家實在太大,也實在是太神秘的驚人了!
在王停車的時候,小黑卻怎么都不肯下車,長長的狗嘴沖著來路一個勁地叫。
我不敢看王,知道小黑像我一樣納悶。我只好上去用左手拍拍它,然后左右手一起抱著它的腦袋搖一搖。
要在平時,我這么一摸,天大的事情小黑也會不管不顧地跳下來跟在我的后面。這幾乎是我屢試不爽的絕招,也是我和小黑之間的小秘密。
但今天好像不行了。小黑叫倒是不叫了,可還是不肯下車,擰著腦袋一臉狐疑地瞅著我。王在我哄小黑的時候,還很有興趣地站在一邊看,但我的辦法不靈驗了,王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興致,調過身朝旁邊的另一個黃門走去,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
“你把車上的東西搬下來,我去開門。”
搬好東西,王推著一輛很精致的手推車過來,我一股腦地把東西都弄了上去。王將手推車讓給我,然后說了一句:“走吧。”我瞄了一眼還賴在車上的小黑,問:“那它呢,它不走怎么辦?”
王好象才想到它似的很隨意地瞟了一瞟,嘴里不當一回事地說:“它呀,它想待就呆在那里吧。”
我一聽有些生氣,說:“可你這里是什么,冷庫啊,它會凍死的!”
“是嗎?”王一咧嘴,笑了,“那你把它抱下來不就行了嗎?”
我一拍腦門,哎呀一聲,恍然大悟地跑了過去,伸手就去抱小黑。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小黑居然一下子叼住了我的一只手,雖然牙齒并未刺進我的皮肉,也不疼,卻讓我感到這一口就把我的心咬碎了。
我一甩手跳開,遠遠地望著小黑。王好象早知道會發生什么一樣,在我后面平靜地說道:
“很多人,很多事情,不吃一點虧,不上一點當,總是不肯輕易低頭。現在,你信了吧?”
跟著王走了幾步,但終究心里不忍,回頭去看小黑,見小黑也直直地盯著我,不覺心里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