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大水爬到伏龍山約三百米處,便慢慢停止了上漲。
怪異的是,凡漲大水必有大風相伴,而這大水卻平靜得可怕,一停下來,整個水面竟像一面巨大的鏡子般沒有生出一點波瀾。
將攝影頭定格下來之后,古月匆匆地又趕了過來。
“你怎么又過來了,有什么要緊事嗎?”我詫異地望著她。
古月搖搖頭,眼睛一紅,一臉悲戚地說道,
“我沒想到,這個時刻讓我們提心吊膽的末日,竟然是這樣一場吞天滅地的大水。你說怎么辦呀,簫,以后我們豈不是就這樣像生活在海底一樣,再也看不到陸地了嗎?”
“再大的水也會有消退的時候,”我言不由衷地安慰著古月,只是暗自嘆口氣。
我們這個城市,本身就是高原,再加上伏龍山的海拔,這個時候,估計此刻全世界一大半都已沉沒到水底了。
像我們這樣能夠幸存下來的人,最樂觀也不會超過總人口的萬分之一。
而這大水之后,會不會還有其他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現在誰都不敢妄下結論。如果這末日僅僅是這一場大水,王是不是就有點緊張過頭了?
不對,我忽然在心里一凜,事情肯定沒有這么簡單。
就在我重新將注意力轉到監視器的同時,在我面前一字排開的話筒幾乎在同一時間嘯叫起來。
“簫,監控系統發出溫控警報,水溫變化異常起伏。”
“報告主控室,水位監測警報,目前水位正以每小時一厘米速度衰減。”
“報告簫,家園保護系統警告,家園內大氣壓有異常波動。”
古月猛然撲到監視器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里面波瀾不驚的水面,忽而緊皺眉頭,忽而喃喃自語。
我看了一眼躁動不安的古月,也在心里翻騰起來:
水位緩慢衰減,意味著大水并非正常消退。而連帶著波及到家園大氣壓起伏,那么就只有一種解釋,大水在停止上漲之時,便開始了另外一種更可怕的變化。
“沸騰——”
我和古月不約而同地喊出了這兩個字,然后便望著對方驚出一身冷汗。天呀,如果這大水變得像開水一樣,我們這些躲藏在地下深處的幸存者,即使有深達上千米的土壤、巖石和自我保護裝置庇護,那后果也仍將不堪設想。
“地球磁場是否正常?”我幾乎是怒吼著問了一句。
“還有,立即啟動大氣監測程序,報告一下目前的太陽光譜和外太空微波情況。”古月飛快地補充道。
我贊許地點點頭,隨即不再作任何遲疑地命令道,“衛星即刻開機。”
經過兩天沒日沒夜的守候,大水終于在我們心驚肉跳的注視下,完成了最終的定型:
水位定格在伏龍山三百米處,晝夜誤差保持在兩厘米上下。
水溫在攀升到攝氏40度后,又迅速回落到正常的水溫,但卻以每天極其緩慢的速度持續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