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特先生大聲反駁道:“那不過是虛構加夸張的產物。”
“好吧,那不講小說,就講我們身邊發生的事情,請你們仔細想一想,身邊是否有親人或熟人因自己交友不慎而招至禍端的事情發生?在莫克斯頓,就有一位名叫托馬斯·格蘭特的先生,他原本是鎮上的一名屠夫,可是有一天突然被人害死了。原因是他繼承了一筆數量可觀的遺產,而他在喝酒的時候出于炫耀提起了此事,他所謂的朋友出于嫉妒和不懷好意,設法殺死他,并搶走了那筆錢。”
“像這樣的事情,只是個例。”
“那我再說一件事情,住在鎮上的一位名叫芬妮·普萊斯的姑娘,原本是位溫柔可愛的年輕小姐,但因為交友不慎,與鎮上新搬來的一名曾做過妓女的女士成為了朋友。當這位女士的身份被某些人知道后宣揚開來,芬妮可憐這位女士的遭遇,執意繼續保持她們之間的友誼。但是回報她的是什么呢?從此芬妮被認定為作風不端,可憐的芬妮突然遭到了所有人的鄙夷和厭棄。她痛苦極了,但新交的那位朋友卻對她說是因為這鎮上沒有一個好人,并慫恿芬妮和自己一塊兒離開小鎮。單純的芬妮就這樣誤入歧途,被所謂的朋友引誘著賣入了妓院,最終以自殺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噢天哪,真是個可憐的姑娘——”布萊恩先生皺著眉頭說道:“如果她能事先打聽一下那位朋友的底細,如果她能在知道那位朋友的為人后下定決心結束這段不合時宜的友誼,這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我看著福特先生,繼續說道:“芬妮的故事告訴我們交了品性不端的朋友,自己的品性也會受到別人的懷疑。并且并非每一個人都如你所想象的那樣是善良、懂得感恩的好人,她們或許是披著偽善面具的狼,隨時等待著將你拉入深淵。”
“布魯克小姐,你說這些話是在暗示我就是那個會令朋友們蒙羞、遭人誤解的人嗎?”福特先生的臉漲得通紅,胸脯正在急劇起伏著,雙拳也握得很緊,這無不說明他心情的激動和憤怒。
“您看上去多么激動呀。”我平靜地看著福特先生,微微一笑:“您為什么會這樣想呢?難道您認為自己是我所說的那種人嗎?”
布萊恩先生詫異地看著自己的朋友,“是的老伙計,你為什么如此激動呢?布魯克小姐不過是在闡述自己的觀點而已,事實上我認為她說的或許有些過于嚴格,但也并非全無道理。”
“布萊恩先生,您現在是否認同我的觀點,同意我關于朋友應該建立在足夠了解和慎重選擇的基礎上呢?”
“是的,我完全同意。”說這話的時候,布萊恩先生收起了臉上一慣的笑容,難得出現了嚴肅認真的神情。
“這樣看來,我們倒確實擁有了可能成為朋友的基礎條件,真正的朋友就應該觀念相同,心意相通,性情相近,品格一致。”
“哈哈——”布萊恩先生突然笑了:“布魯克小姐,您說這話的樣子多么嚴肅認真啊,如果不是知道你的真實年齡,我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和一個二三十歲的成熟女性在交談了。”
我笑了笑,說起來前世加今生,我可不就是活了二三十年么?
福特先生再一次提醒布萊克先生:“我們該走了。”
布萊恩卻毫不在意地說:“你在著急什么呢,我們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需要去做不是嗎?”
然后他繼續用他那飽含熱情的聲調對我說:“后天,博頓將舉辦今年的最后一場舞會,在那之后我們大家就要離開這里了,所以我真誠地邀請你前來。”
“非常抱歉,先生,我并不想過早地進入社交界,而且羅絲太太——我是說我的繼母也曾說過,比起參加熱鬧的舞會我倒寧愿留在家里。這是天性,我們通常都拿自己的天性毫無辦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