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煎熬一直持續到傍晚,米勒先生滿身疲憊地回來了。然而面對我滿懷希望的眼睛,他面色沉重地搖了搖頭,我的滿腔希望瞬間被澆熄。
盡管沒能打聽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米勒先生告訴我,他已經寫信拜托了住在樸次茅斯的一位朋友,一旦得到消息立刻就會給他回信的。
而我,除了焦急的等待,還能做什么呢?我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渺小,它將我的無能**裸地展示在我面前,叫我不得不收起自己那可笑的自視甚高。
盡管得到了米勒先生的保證,但仍然不能使我放心。布魯克先生終于又醉熏熏地回來了,不管以前我對他是多么的不屑和厭惡,但此刻,母親去世了,艾倫失去音信,他是我僅存的唯一親人了。
看到他因醉酒而變得紅紅的臉頰和迷茫的眼神,我再也無法堅持下去,我無法克制的任由自己的感情,自己的脆弱將我最后一絲理智摧毀。
我撲倒在他的腳下,淚眼婆娑地懇求道:“爸爸,求求您,救救艾倫吧,我們已經整整五天沒有他的音訊了。您知道,他一向是個穩重謹慎的人,他不會一聲不吭地就這樣消失了。一定是發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再也無法說下去,掩住臉泣不成聲,淚水如泉般自我的指縫間涌出。
布魯克先生久久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像以往那樣不耐煩地喝斥我,他迷離的眼睛漸漸地恢復了一絲清醒。他看看我,又望向窗外,時間是那樣的久,久到我禁不住要在心底嘲笑自己,我簡直是太可笑,太天真了,難道現在我已經無路可走到對布魯克先生產生期待了嗎?
可是布魯克先生突然戴上帽子,大踏步地往外走去。我追上去,大叫:“爸爸!”
他頭也不回地說道:“在家呆著,我會找到他的!”我突然發現布魯克先生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知何時竟已顯出老態來。
小時候,布魯克先生也曾那樣溫和慈愛地對待過我,那些美好的回憶原本已經模糊得仿若經過了幾個世紀一般,但這一刻,他卻驟然清晰地呈現在了我的面前。
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在艾倫離家的第七天,米勒先生一臉凝重地來了。到了這一刻,我突然膽怯了,我簡直不敢張嘴。
他認真地看著我,眼里滿是憐憫:“可憐的孩子,你要挺住!”
“您這是什么意思,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嗎?”我睜大眼睛看著他,我的心像突然被一只利爪緊緊揪住了似的,無法呼吸。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有人在樸次茅斯港附近找到了艾倫的馬,有人說看見艾倫似乎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一伙流氓追趕著到了海邊,他們猜測艾倫是掉進海里了……”
米勒先生的嘴唇上下掀動,我的耳朵嗡嗡的仿佛被成千上萬只蜜蜂包圍,我的耳朵似乎失聰了,我完全無法思考,不知道他還說了些什么。
幾天以來,繃得緊緊的那根弦“啪“的一聲——斷了。有什么東西緊緊地扼住了我的喉嚨,我無法呼吸,頭腦暈暈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