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里,莉莉和羅絲太太不停地在抱怨,我們等了大約三四分鐘,馬路那頭傳來了馬蹄聲,但無法看清馬背上的人。
莉莉說:“難道是庫爾回來了嗎?”
“三四分鐘可不夠走個來回的。”杰克表示否定。
羅絲太太擔憂地說:“為什么只有一匹馬,我們的馬車在哪里?難道布朗先生打算不管我們的死活了嗎?”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語的討論聲中,馬兒越跑越近,很快來到了大家面前。這是布朗先生的其中一名男仆,羅絲太太以為他會停下來解釋清楚,但他只是匆匆點頭致意,便繼續快馬加鞭地向前奔去。
“噢,天哪,作為一名仆人,他怎么敢對主人的客人如此無禮?”羅絲太太不敢置信地盯著男仆遠去的背影。
這個插曲,讓羅絲太太在接下來的等待過程中忙得無瑕他顧,因為她一直在抱怨和咒罵,反倒是不再感覺無聊了。
庫爾是半小時后回來的,與他同行的除了布朗先生家的馬車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消息:布朗先生家的新客人梅森先生的助手出了意外事故,傷得很嚴重。現在已經打發了一名男仆(就是我們之間遇到的那位)去鎮上請醫生了。
羅絲太太早就從梅森先生的穿著打扮和布朗先生對其的態度上推測出他身價不凡,當我們重新回到布朗先生府上的時候,她終于等到了獻殷勤的機會,是絕計不肯放過的。
于是她情真意切地對這件事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天哪,我但愿那位可憐的先生沒什么大礙吧?為了一個助手耽誤自己寶貴的行程,足以證明您真是位心地善良的紳士,要知道……”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收到了梅森先生冷漠的注視。這位先生此前從未曾將目光投注到我們一行人身上,這會兒終于看了過來,但眼神卻極其冷酷,就仿佛在無聲地說:這是誰,她有什么資格跟我說話?
羅絲太太整個都僵住了,空氣中仿佛都充滿了一種名為尷尬的氣息……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英國的土地上見到外國人,在我第一眼見到梅森先生的時候,就不禁開始想象,既然西印度群島的人能夠來到英國,那么大清的人是否也有可能來到這里?如果能夠在這里遇到一個同胞,那么——
噢,得了吧,就算是遇上了,他或者她,也不會認為我是他們的同胞!
我不禁苦笑,自己現在真真成了個四不像了。
“這位小姐,你為什么要搖頭,是不認同我的行為,認為我不配被稱為善良的紳士嗎?”
我從自己的臆想中被驚醒,發現自己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而始作俑者梅森先生,正以無比嚴厲的目光盯著我。
“啊,關于您是否配被得上這一稱謂,我想作為陌生人,我是沒有權力也不方便發表任何看法的。”
“是嗎?狡猾的回答,小姑娘,不過你的謹慎是很有益處的,它將極大程度地避免讓你自己陷入到愚蠢的境地……”
就在我不知該如何接話的時候,仆人匆匆來告,說是尼赫魯先生的狀況變得更糟了:“天哪,他的血一直止不住,把床單都浸透了,太可怕了先生,我怕他是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噢,可憐的尼赫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