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塔布是個活潑熱情的少年,他大約十七八歲,不像另兩位先生那樣心機深沉,也沒在臉上無形中寫著“生人勿近”。他總是一副單純快樂的樣子,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
旅途中能夠擁有一名看起來能夠正常交流的同伴,實在是件令人愉悅的事情。于是我把獲得答案的希望寄托在了阿米塔布的身上。
我們很快就閑聊起來,問他我需要做些什么。
“噢,您完全不需要緊張,事實上您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
阿米塔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尼赫魯先生打斷了。“你該去收拾行李了,我們馬上就要出發。”
阿米塔布顯然十分尊敬或者說是懼怕尼赫魯先生,聞言立刻一溜煙地跑了。
就這樣,我的努力再一次付諸東流。
在布朗先生家吃過午飯后,我們一行人就乘坐馬車離開了卡賓達小鎮。
梅森先生率先登上了其中一輛寬敞華麗的四輪馬車,尼赫魯先生示意我也上去,然后他自己和阿米塔布登上了另一輛馬車。
這輛馬車東西兩側各有一扇小窗,我登上馬車后,發現馬車內鋪著華麗的波斯地毯,還有燃燒正旺的火爐,瞬間將外面的寒冷隔在了車外。
事實上,與其說這是一輛馬車,倒不如說是一間縮小版的起居室。寬敞的馬車里挨著前車壁的位置,放置了一張真皮沙發,沙發上鋪著雪白的皮毛,而梅森先生則側臥在沙發上,正目不轉晴地看著我。
沙發旁邊,還有一張小小的幾桌,上頭擺放著一瓶紅葡萄酒,和幾只玻璃酒杯。再然后就是火爐了,這里頭似乎沒有我的座位,我正在思考是直接坐在波斯地毯上,還是退出去的時候,梅森先生開口了。
“過來!”
我不太確定他想要做什么,只好問道:“您需要喝一杯嗎?”
“坐到沙發上來,給我揉揉肩。”
在大清,富貴人家的老爺太太們常常會令丫環揉肩捶背,沒想到梅森先生也有這種愛好。
前世,我倒是給伯爺爺按摩過,這難不到我。可是——給一個陌生的成年男性按摩,想到即將到來的親密的接觸,我怎么也沒法抬腿走過去。
梅森先生卻等得不耐煩了,“你是在害躁嗎?”
我幾乎是立刻慌亂地走到了沙發跟前,“不,這是我的工作,我不應該感到害羞,這是不需要存在的感情。對不起梅森先生,我應該更專業,更……”
“你真是個奇怪的姑娘。”梅森先生打斷了我的話,又一次用那種不解的、意味深長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
我不禁懊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何我絲毫沒覺得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是我腦子出現毛病了嗎,還是兩個地區的風俗習慣真的相差太遠,又或者是語言方面出現了理解上的偏差?雖然梅森先生雖然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但他畢竟不是英格蘭人,不是么?
我想了想,最終認為第三種可能性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