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沒能睡太久,因為諾蘭莊園吃飯時間都是固定的,作為客人,我自然也不能失禮。安娜在早餐開始前半小時(六點半)準時過來服侍我起床,這位善良的姑娘并沒有因為我貧窮無依而有所怠慢,她懷著最真摯的善意來對待我,而我又怎么能理所當然地享受她的服侍呢?
現在就地位而言,我甚至還不如她呢。
“安娜,我自己來吧。”
“不,希爾頓小姐,您還很虛弱,讓我來為您梳頭吧。”安娜姑娘的眼睛里有最誠摯的擔憂和關懷,我的鼻子酸酸的,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為她祈禱。
當我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間后才發現,亨特小姐已經在等著我了。她親熱地挽著我的手,和我一起下樓去。她對待我的態度,就仿佛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吃完早餐后,我對安娜說:“能幫我找些最近半個月的舊報紙過來嗎?”
“啊,您一定是感覺無聊了吧,好的,我現在就去。老爺一向有閱讀報紙的習慣,所有舊報紙我們也都有妥善地保存起來,因為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許還會找出從前的報紙翻閱。”安娜歡快地答應著,很快就真的給我抱來了一大摞報紙。
我匆匆翻了一下,報紙還挺齊全的,有《每日電訊報》、《旗幟報》、《每日新聞報》、《環球報》還有《新聞晚報》。從二十天以前的,直到今天,一份都沒有落下,而且按照日期分門別類,整理得非常好。
“安娜,你真是太貼心了。”我情不自禁地稱贊,沒想到這姑娘羞得滿面通紅,甚至驚呼一聲,捂著臉奔出了房外。
我看著她的背影,目瞪口呆。
我一張報紙一張報紙仔細尋找著,看看有沒有關于我的信息。這一工作并不輕松,大約一小時后我還沒有任何發現,頭卻越來越沉。
我意識到,自己在海里受了風寒,只怕是要留下病根了。如果是在大清,我一定會弄來一些艾草去泡腳,同時進行針灸或拔罐。但這里,什么也沒有,我再一次體會到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窘迫。
我只能給自己按揉了一些穴位,情況有所好轉后再繼續查閱報紙。
兩個多小時后,所有報紙都看完了,我得到了兩個好消息。第一個是我并沒有看到任何關于我自己的報道,也沒有尋人啟事之類的。
我心里狠狠松了口氣,天知道我是多么害怕梅森先生仍舊沒有放棄報復,多害怕他不見到我的尸體就不罷休,非要置我于死地啊。
第二個好消息則是,我在《泰晤士報》上看到了一則招聘啟示,職位是家庭女教師,我想我可以寫封信去試一試。在目前這樣的處境下,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成了我最迫切的期望。
但是當亨特小姐得知我寫信應征家庭女教師的工作時,卻給了我當頭痛擊。
她問我:“你有推薦信嗎?有相關的資質證明嗎?”
我沮喪地垂下了眼睛,是我病急亂投醫了,縱使我的母親教過我讀寫和算術,但我既沒有正經上過學校,也沒有相關的工作經驗,誰會聘請我這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