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立刻說道:“噢媽媽,難道您不想念安東尼嗎?要我說,他實在沒必要一直呆在學校里,好些學校里的學生時常出門交際、游玩,一樣能夠順利地畢業。”
安東尼好脾氣地解釋道:“再過三個月我就要畢業了,您知道的媽媽,我的課業一向完成得很好,完全沒有必要繼續呆在學校。更何況臨近畢業,同學們很少再整天留在學校,他們熱衷于四處活動,積極尋找自己的前程。”
說起這個,的確是個頂頂重要的問題,每一個男人成年之后都應該擁有自己的事業(除非他是長子并能繼承爵位或一大筆遺產)。
因此一談到這個話題,原本沉默寡言的塞倫塞斯勛爵立刻說道:“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
安東尼說自己想要出國傳教,不料話剛落定,塞倫塞斯夫人就激動地嚷嚷了起來:“什么,你這孩子一定是瘋了!沒有哪個勛爵家的次子會想要去那些野蠻、貧瘠的地方,在疾病和貧困以及各種各樣的危險當中葬送自己的青春甚至是生命。凡是貴族家的次子,他們只會從事牧師、軍官或進入議會這幾種職業,再沒有其他了!”
因為太過激動,她的聲音顯得尖銳刺耳,這可與她平時表現出來的優雅高貴并不相符。顯然塞倫塞斯夫人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她立刻緩和了聲音:“抱歉我有些失態了,但是你要知道做母親的總是操心費力地為兒女打算,你的前程是我最關心的事情。牧師收入低了些,至于軍隊,現在到處打仗,我們也暫時不考慮,議員到是極好的。我們都知道你的父親對政治并不熱衷,而你的哥哥又出了國,我想你可以從你父親手里接過本區議員這項神圣而偉大的榮譽,然后進入下議院工作,沒錯,就應該這樣。”
在這么一翻長篇大論之后,這位夫人端起面前的酒杯,輕抿了一口,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來。
她大約為自己的安排感到十分得意,但塞倫塞斯勛爵卻立刻譏諷道:“看來在我親愛的太太心里,我已經到了年老體衰出不了門的地步。”
原來這對夫妻針對這個問題,并沒有達成一致!
塞倫塞斯夫人當面被反駁,臉色立刻就變了:“哈,看起來安東尼只是我一個人的兒子,如果你不愿意為他著想,我自會去請我的哥哥——尊貴的塔爾頓勛爵為他可憐的外甥謀求一個恰當的職務。”
任何一個父親受到這樣的指責都難免會要說點什么或做點什么的,但是塞倫塞斯勛爵卻仿佛沒有聽見妻子的挑釁,只專心致志地和盤子里的雞肉進行“親切”的交流。
塞倫塞斯夫人不甘心受到冷落,提高了聲音嚷嚷道:“請問您的耳朵或者舌頭沒出什么毛病吧,或許我們需要請漢斯醫生過來一趟。”
塞倫塞斯勛爵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慢條斯理地拿起餐巾優雅地擦嘴,最后終于大發慈悲地將目光望向了自己的妻子。
“那就去吧,請你尊貴的塔爾頓勛爵試試看吧,不過我想他大概是不會理睬你的,畢竟我們都知道,自從你用你那自大、強硬的態度橫加干預娘家的事務之后,他們就已經不愿意再搭理你了。”
塞倫塞斯夫人猛地站了起來,由于動作幅度過大,椅子、餐盤、刀叉發出巨大的聲響,刺耳極了。
所有人,包括安東尼兄妹、我,還有在餐廳服侍的管家先生與另一名男仆,全都驚呆了。
看來每個人都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即使是最自詡優雅的人,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