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三年前是嗎?”科特納先生努力作思考狀,“打架斗毆這種事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不可避免的,雖然我們這里的居民都是善良的好人,但總有些年輕好勝或喝醉了酒的家伙,會干出些有失理智的事情來……”
盡管這位先生前后矛盾,但我并不打算追究這一點,于是繼續問道:“三年前的一個秋天,一位來自德文郡的年輕人被一伙人追趕著摔下了懸崖,跌進大海,這事您還有印象嗎?”
科特納先生右手食指和拇指摩挲著自己下巴上的胡渣,思索片刻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啊——我想起來了,您說的是一位販馬的年輕人吧?他有著一頭和您一樣的金發和漂亮的藍色眼睛——”
“噢天哪,這么說您是見過他的嗎?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您知道和他發生沖突的是什么人嗎,最后他又是在哪里跌進大海的呢?”
或許是我的激動讓他感覺詫異,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銀灰色的眼睛變幻不停,“我但愿那位不幸的年輕人,不是您的什么親人吧?”
我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強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表面鎮定地說:“只是一個遠房親戚,來到樸次茅斯后偶然想到了他,忍不住問一問。只是我實在很好奇,因為據我所知他是一個性格和善的人,怎么會與人發生沖突呢?”
“這誰說得準呢?不過我還真的知道他是在哪里落海的,如果您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帶您過去看看。”
我的心怦怦怦地跳動著,失去了以往的節奏,我怎么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呢?
很快,我們就議定了新的行程,我們乘上了科納特先生的四輪馬車,沿著海邊的一條路行駛。
在這條路的右邊是波濤洶涌的大海,而左邊則是高低起伏的山峰,山峰并不高,卻十分秀麗。
盡管科納特先生已經將馬車趕到了12英里每小時的速度,但我仍舊覺得太慢了。
體會過那種迫切心情的讀者朋友們,大概能明白我的感受。
終于,大約二十分鐘后馬車離開海濱大道,拐進了一條林蔭道,道路兩旁整整齊齊栽種著高大漂亮的櫻花樹。現在是三月份,當所有的樹木仍處于無桿無葉的時候,這些櫻花樹卻率先開出了一朵朵的白花,仿佛在向人們發出它溫馨的提示:再見冬天,歡迎春天!
這些花樹兩旁的樹冠都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漂亮的拱門,頂上盡是雪白芬芒的花朵,就像是馥郁芳香的帳篷。
陽光照射在粗壯的枝丫上,在地面上投下星星點點的斑駁的光影。
莫妮卡一見到它們,就完全陷入了迷醉之中,就連我雖然一心為自己的哥哥感到悲傷,也情不自禁地被它的魅力所征服。
這真是一條漂亮的林蔭道啊,雖然只有短短的五十米,但已足夠驚艷世人了。
穿過林蔭道之后,眼前出現了一個“Y”形的岔路口,科納特先生選擇了右邊這個路口繼續前行,又向前行駛了大約半英里的路程,耳邊傳來陣陣波濤聲,緊接著大海就再次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內。
“到了,就是這里。”
我還沉浸在剛才發現的美景之中,科納特先生的話把我從美好而浪漫的幻想中拉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