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宗看了老何頭兒一眼,笑著說道“這個官府上應該講明白的,象你想的,到老百姓家的地頭上稱重收賦稅,那得多少人,得多麻煩”
老何頭兒有些不好意思,嘿然笑道“定是俺聽漏了,還得麻煩陳兄弟給說得明白點。”
陳元宗把鋤頭換了個肩,說道“軍屯的田地,幾十萬畝也有了。每年的賦稅,是按他們的平均產量從老百姓手里收取。”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官府還有規定,新領到田地安家落戶的,三年之內,軍屯的平均產量再降一成。也就是說,賦稅應該比百姓實際的產量要少收。”
“也就是說,百姓把田地侍弄得好,收獲得多,也不用多繳賦稅”老何頭兒琢磨出了門道兒,眼睛亮了起來。
陳元宗笑著點頭,說道“那就看你是不是莊稼里手,種地是不是賣力,是不是精心侍弄了。憑本事兒多收的,都是自己的。”
老何頭兒抿嘴微笑,雖未炫耀,可臉上的神情,卻再明白不過,肯定是把好手,對種地有著充足的信心。
軍屯的田地不能說不用心耕種,但老百姓要真用心真賣力,在精耕細作方面,肯定要超過軍屯。
而官府定下這樣的章程,一方面減少了工作量,不必每家核驗產量;另一方面,也是惠民之政,更能激發百姓的熱情和積極性。
正如陳元宗所說,能不能多收少交,就看個人的本事兒。要是懶漢,想著按收成繳賦稅,幾十畝地好歹也能給自己留點,那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相對于明朝固定的賦稅,這樣的政策很靈活,對老百姓也是友好的,給老百姓留下了很大的生存空間。
兩人聊著進了村子,路上便分了手,各回各家。
老何頭兒進了自家院子,女兒桂花便聞聲出屋,埋怨道“爹,怎么這么晚回來,人家都急得要去找你了。”
對于女兒的埋怨,老何頭兒笑著擺了擺手,問道“你哥呢,還沒回來嘛”
桂花說道“去縣上拉種子糧,除了趕路,還要裝車,哪有那么快”
老何頭兒點了點頭,說道“反正有管飯的,那咱們就先吃。”
桂花打來洗臉水,老何頭兒洗漱了一下,便進屋和女兒坐在小炕桌旁,邊吃邊說著閑話。
原來還有些埋怨桂花非要跑到遼東來,如今算是塵埃落地,心落到了實處,老何頭兒就只剩下了高興。
桂花卻有點小糾結,盡管生活算是安定下來,可那幾個姐妹,卻只有同村的一個能常見面兒。
“要是想的話,春耕完就抽空去鎮上看看。”老何頭兒心情一好,對女兒也寬松起來,說道“那個姓吳的女人,你不說是在鎮上當官兒嘛這也是因禍得福,不是在遼東,哪有女人作官的道理”
“女人怎么了”桂花不服氣地說道“吳姐識文斷字,比很多男人都厲害呢”
除了吳姐,還有小琴,也是和桂花共患難,極為要好的朋友。就是老爹不說,桂花也想著去看看她們呢
“村上的老趙家那個兒子”老何頭兒試探著想開個頭兒。
“爹”桂花沒等老爹說完,便一推飯碗,嗔惱地拉長音制止。
“好,好,先不說了。”老何頭兒也是無奈,但心里卻還美滋滋的。
在村里,因為有個未嫁的女兒,有單身男丁的家可是盯得眼都直了。
自家的女兒如此稀罕,老何頭兒也不打算隨便嫁出去,可要好好挑選,不能讓女兒嫁出去吃苦。
桂花到了新天地,看到了新氣象,才不想著隨便嫁人,從此沒了自由,窩在家里生孩子做飯呢
吳姐多好,是個官兒呢小琴也不錯,自己打工掙錢,也不用靠別人養活。
桂花憧憬著,羨慕著,雖不是很清晰,多是在想象,但她的人生,恐怕再也不會象在內地時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