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鎮雖處戰爭,但百姓能安居樂業、衣食無憂,實乃郭帥最大的功績。”
崔孝一重重嘆了口氣,沉聲道“待滅掉建虜,我等一定要改善民生,使百姓能夠安居足食。”
金彥良愣了一下,但隨即明白崔孝一是有感而發,只來得及掃了眼路旁的百姓,便已經走過去了。
東江軍迅速的發展壯大,是他們眼見的事實。可說到民生,還真是容易忽略的一個問題。
何況,這也不是平安道能夠獨力解決的問題。除非,象東江鎮那樣,獨立于朝廷,能夠實施自己制定的政策。
如果不是朝中有強援,在沉器遠等親明派的大力支持下,林慶業、崔孝一等人才能組建并訓練出一支強軍。
而限于錢糧物資,維持一萬五六千人馬,已經是平安道的極限。為了養軍,百姓自然就要苦一些。
“今年春耕,不是要大面積種植土豆和玉米嘛。到秋收,應該能夠讓老百姓吃飽。”
金彥良既是自然安慰,也是勸慰崔孝一,緩緩說道“東江鎮與我們不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確實沒法比,東江鎮實行的政策措施,已經脫離了明廷。
掛著軍戶制的牌子,卻行募兵制的辦法;百姓名為軍戶,卻已經形同良籍。甚至連官制和管理方式,也與內地越來越不一樣。
可以看出,東江鎮的模式是行之有效的。但在大明國內,卻是難以實行的。除非,換個朝廷。
崔孝一自然能看出其中的關鍵,因為他能感同身受。想效彷東江鎮的管理和經營模式,卻發現朝鮮的王室和朝廷如同一座巨山,壓得他難以行動。
毛文龍和郭大靖想必也能感受到這種壓力和無奈,平遼滅虜之后能否為了軍民而繼續堅持,崔孝一為他們擔心,也想拭目以待。
至于種植高產的新作物,崔孝一覺得會有效果,但卻是治標不治本。內中的原因,他已經知曉,卻不能說出口。
此時,他突然想到了郭大靖曾經說過的“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崔孝一當然知道這是出自孟子,但卻為統治者所諱言,甚至是封殺的大逆不道之語。
但郭大靖能講出來,應該是能表現他在思想上的某種傾向。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但崔孝一相信郭大靖在抉擇的時刻,肯定會優先考慮東江鎮的軍民。
也就是說,郭帥不會事事聽從明廷。這從他堅持自力更生,在東江鎮受到打壓封鎖時奮力求生,就能夠看得出來。
崔孝一突然倒吸了口冷氣,這簡單是思之極恐啊難道自己想多了,還是理解得錯了。
篝火燃燒著,不時發出噼啪的爆鳴,迸濺出一點火花,映得郭大靖等人的臉上忽明忽暗。
前鋒部隊再有一天,便能抵達指定的位置。
作為非主要的作戰部隊,郭大靖的任務,就是牽制連山關、鳳城的建虜,使其難以全力增援解救陷于遼東的阿敏所部
當然,戰斗也是很可能會發生的。建虜會置側翼的威脅于不顧,就與郭大靖率領的部隊展開靜坐對峙
而郭大靖希望的戰斗,應該是防守反擊。
在鳳城西南十五六里的地方安營扎寨,不遠不近地監視盯防。等著建虜主動來攻,再利用火力優勢和預設陣地大量殺傷敵人。
之所以靠近鳳城,是因為郭大靖已經預測到鳳城守敵不會太多,有防守之力,卻無進攻之能。
連山關的建虜則不同,在郭大靖的分析判斷中,如果從遼陽調兵,那個方向的建虜應該能達到一兩萬之多。
兵力基本相當,憑借火力優勢,郭大靖相信自己的部隊完全能夠頂住兩至三倍的建虜的進攻。
自從建虜收縮防線,郭大靖已經很久沒找到機會,利用堅強的防御來消耗殺傷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