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瑾微笑,“你倒是周至……”
所謂“周至”,是以為何蒼天為了聯盟衛瓘,對衛府的屬吏也欲“折節下交”,但何蒼天的目的,其實并不止于此。
“……他也姓衛,”衛瑾繼續說道,“名操,表字德元……”
何蒼天心頭一震:衛操!是你!
“……家君做征北將軍之時,他為牙門將;家君入京為尚書令,他就跟過來,做了門下督。”
“姓衛——如此說來,是同族了?”
“那倒不是。”衛瑾搖搖頭,“他是代人,阿母是鮮卑,原本是沒有正經姓氏的,積功至牙門將后,家君賞識他,才冒姓衛的。”
“哦!……”
“怎樣?要不要我替你介紹?”
何蒼天趕緊敲磚釘腳,一揖,“有勞!有勞!”
衛瑾一笑,“好罷!”
于是,衛瑾不但送何蒼天到了“門房”,更走出“門房”,送到了外頭的門廊中。
階下衛士,不論衛府、還是殿中人,都大大意外——這個何蒼天,不是來覲見公主的嗎?咋送他出來的,是衛家娘子?
當然,公主不可能送他出來——可是,就算衛家娘子代公主送客,也不必送出大門呀!
衛瑾微笑喊道,“德叔!”
呼衛操以“叔”?如同家人呢。
衛操趕緊上前,抬手為揖,“小娘子!”
“我替你介紹,”衛瑾將手向何蒼天一讓,“這位何君,大號上蒼下天,表字云鶴,新除的散騎侍郎。”
衛操更是意外,不暇多想,趕緊轉向何蒼天,長揖,“何侍郎!”
何蒼天趨步下階,亦長揖,“衛督!蒼天有禮!”
他在階上長揖,亦可算平禮相見;趨步下階,透出明顯的尊重和急切的意味。
門下督七品,散騎侍郎五品,這也罷了,關鍵是散騎侍郎侍天子左右,一等一的清貴,同門下督這種低級武官的距離,其實遠不止表面上的五品、七品之別。
一時之間,衛操有受寵若驚之感,不由就偷覷了一眼家主,只見小娘子含笑而立,如沐春風,他是見慣了小娘子清冷惆悵模樣的,如此形狀,為近年來僅見,奇了!
“衛督追隨菑陽公戍邊有年,勞績卓著!”何蒼天說道,“代、并之夷情風物,更是練熟!蒼天不才,常以北狄為掛心,異日登門拜訪,愿衛督不吝以教我!”
衛操愈發手足無措,“不敢當!不敢當!”
階上,衛瑾微笑,“好了,二位也認識了,我呢,也該回去復命了——”
略一頓,“云鶴先生,就此別過。”
說罷,斂衽為禮。
何蒼天長揖。
衛瑾深深的看了何蒼天一眼,轉身入內。
何蒼天抬頭,碧空流云,陽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