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欠一欠身。
“我是好心!殿中人不能都撒出去,派去攻打楊府的,滿打滿算,超不過一千吧?楊駿親兵,步三千、騎一千,這可是個以一對四的局面——你有把握拿的下來?”
何天斬釘截鐵,“有!”
略一頓,“進攻楊府,本就不是以力勝,而是以義勝,大義在我,別說以一對四,就是以一對十,也是勝券在握!”
再一頓,“若純以力勝,大王屯云龍門,本部兵馬,不過一千,也不能‘都撒出去’,能夠‘先登’者,不過五百,則兩部兵力攏在一起,不過一千五百,還是懸殊的很吶!”
楚王臉拉下來了,“好!到時候,你們打不下來,可別過來求我!”
“求?”何天一聲冷笑,“今晚,式乾殿既是天子正寢,也是中軍大營!從這里發出的,既是天子詔,也是軍令!”
略一頓,“怎樣?大王是想抗詔呢?還是想違令?”
楚王的濃眉倏然豎起。
殿內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了!
半響,楚王哈哈一笑,“我說笑呢!得,有事打招呼!”
對著帝、后一揖,“臣弟告退!”
陰狠的目光在何天身上一掠而過,轉身就走。
看著楚王出了門,皇后啐了一口,罵道,“跋扈!”
拿手指何天,“好!你這幾句話說得好!不然,他那條狼尾巴,還不翹到了天上去?”
何天心說,是“好”,不過,這位老兄,我也就算得罪上了,防完了楊駿,就得防楚王了!
我還收了他一對玉璧呢!
唉!
不過,現在不是唉聲嘆氣的時候。
接上皇后被楚王請見打斷的話頭,“回殿下,火候到了——此其時也!”
“好!”
“只是——”
“嗯?”
何天轉向孟觀、李肇,微笑說道,“二位中郎,排兵布陣,我是一竅不通的,不過,有一段故事,或可供二位參詳。”
孟、李齊聲,“侍郎請說!”
“咱們正面攻擊方向,應為楊府之北門吧?”
“是!”
“這段故事,還是取自高平陵之變——”
“宣皇帝勒兵從闕下趨武庫,必從曹府——今之楊府之北門前過。”
“曹爽妻劉氏謂帳下督嚴世曰,‘大將軍在外,今兵起,如之何?’嚴世曰,‘夫人勿憂。’乃上門樓,引弩注箭欲發。”
“另一帳下督孫謙在后牽止嚴世曰,‘天下事未可知!’”
“如是者三,宣皇帝遂得過。”
皇后心說,還有這樣一段“故事”?我可是不知道!
“目下之楊府,嚴世甚少,孫謙甚多。”
孟觀略一沉吟,說道,“侍郎的意思,我明白了!目下楊府人心散亂,楊駿親兵之中,少有如嚴世冥頑不靈者,若一開始便強攻猛打,不留余地,可能將如孫謙者逼成困獸,或會反噬,若徐徐迫之,彼人心愈散,陣腳愈亂,將不戰自潰矣!”
何天含笑,“中郎高見,天不及也!”
“不敢——皆承侍郎之教也!”
轉向皇后,“二圣寬心!臣等定不辱使命!”
皇后點頭,“好!算無遺策了!這就去罷!”
“遵旨!”
云龍門、司馬門同時隆隆洞開,火光照耀之下,兵甲閃爍,一隊又一隊軍人開了出來。
孟觀出云龍門,李肇出司馬門,二部匯合于楊府北門之前。
一千頂胄貫甲的殿中人擺開陣勢,距楊府北垣半箭之地。
孟觀、李肇出列。
李肇揚聲,聲音洪亮,“吾等天子親衛,奉詔捕賊!”
身后數百兵士,齊聲大吼,“奉詔捕賊!”
聲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