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搶入二門,一邊繼續怒吼,“有詔問東安公繇!”
這一刀,就沒有砍下去。
跪地之人,本閉目待死,此時都開目抬首,居中一人,同何天目光相遇——
面容清癯,線條硬朗,如鐵畫銀鉤。
正是文鴦。
一對細長的眸子中,精光暴閃,但隨即就垂下眼簾,并不出聲。
何天心中大喝:老天開眼了!
他目光掃視,立即就找到了司馬繇——雖從未謀面。
滿庭人眾,有站的,有跪的,但大馬金刀坐在胡床上的,只有一人。
他朗聲說道,“東安公,有詔問你!”
司馬繇冷著臉站起,行了一個軍禮。
何天一字一頓,“你在此地作甚?”
“奉詔,誅除逆黨!”
“文俶豈是逆黨?”
“他黨附楊駿,陰謀造亂,被人發舉了!”
“證據呢?”
“稍后上呈。”
“呈上來再說!若屬實,自有謁者詔文俶致廷尉!爾何為?”
“等不及!我奉密詔,今夜必除此獠,不留后患!”
“密詔何在?”
“既為‘密詔’,豈可示人?”
何天厲聲說道,“吾侍二圣左右!逆黨名單,皆過吾目,哪里有‘文俶’二字?東安公,你敢矯詔?”
“矯詔”二字一出,司馬繇眼中殺氣大盛,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劍柄。
何天冷笑,“怎樣?非但矯詔,還要謀殺天子近臣?好!我倒要看看,你這把劍,拔的出來,拔不出來?”
司馬繇握緊了劍柄,惡狠狠的盯著何天。
但這把劍,還真就拔不出來。
何天亦惡狠狠的,“東安公,你若不聽勸阻,肆意妄為,明天一早,我就上彈章!”
司馬繇一聲冷笑。
“彈劾你,你不在乎,可是,我彈劾的,是瑯琊王妃呢?”
司馬繇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何云鶴!你想做什么?”
“我要彈劾瑯琊王太妃,心懷前魏,怨望本朝!”
司馬繇的臉一下子漲紅了,“你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不然的話,瑯琊王妃怎會指使兒子,假公濟私,屠戮弭平淮南之亂的功臣?”
司馬繇氣得渾身發抖,眼中如欲噴出火來。
良久,終于大喝一聲,“我們走!”
一腳踢翻胡床,大踏步出了二門。
兵士門立即跟上,不一會兒,門內門外,數百兵士,走的干干凈凈。
何天一口氣泄下來,幾乎軟倒了!
接著,便感覺渾身冷颼颼的——雖已入冬,寒風凜冽,卻汗濕重衣。
但不能歇息,趕緊替文鴦松綁。
松綁的人騰出手,一個松一個,很快,十幾個人的綁縛都去了。
文鴦透一口氣,不言聲重新跪了下來;另外十幾人,也跟著他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