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信使皆為二人組——一個是北軍的人,一個是戴著“屋山幘”的殿中人。
既有殿中人現身,信使所傳之令,應該確出于陛下之胸臆吧?
再者——
就算命令是假的,“矯詔”者也是楚王,不干俺們的事兒;可是,若不奉令,而所傳之令確出胸臆的話,“拒詔”的罪名,可承擔不起!
人同此心呀。
于是,城內、城外諸軍,亦大開轅門,一隊一隊兵士,也開出營來了!
若從空中俯瞰,可見這樣一副景象:
一條又一條火龍,游走在洛陽城寬闊的大街上,除了“北軍至汝南王府的街道”外,城內其他的街道,也被火龍填滿了,煞是壯觀!
龍頭所向,并非什么“行府”,最終,都指向了同一個目的地——汝南王府。
確如歧盛所說,“自入洛陽以來,大王可指麾之兵力,從未如此之強!”
不過,這支龐大的兵力,大部分,楚王只是拿來做聲勢的,并不打算都投入戰斗。
在他和歧盛、公孫弘的布置中,“先登”者,都是他的親兵以及他的親兵管帶的那部分北軍。
如此安排,一是指揮如意,一是也盡夠用了。
汝南王不比楊駿,也不比楚王,他只帶了一百親兵到洛陽來。任太宰、錄尚書事,待遇比照第一次致仕的衛瓘——朝廷也給了他“步一千、騎一百”做親兵。
因此,滿打滿算,汝南王府的兵力,不過一千二、三百的樣子。
即便楚王只投入他自己的親兵以及他的親兵管帶的那部分北軍——也即他的“本部兵馬”,對汝南王,也占據了兵力上的絕對優勢。
楚王“本部兵馬”和五百殿中人幾乎同時到達汝南王府。
團團圍住之后,并不馬上宣詔,更不馬上進攻。
楚王和李肇做了簡單溝通,取得共識——
時間拖得愈久,己方兵力愈眾,汝南王府內人心愈亂,愈容易不戰自潰。
這個道理,同進攻楊駿府是一樣的。
城內、城外諸軍,源源不絕的開到汝南王府周圍。
從空中俯瞰,一個偌大的汝南王府,被無數火把包圍,猶如火海之中的一個孤島;汝南王府本也算燈火通明的,一對比,黯然失色了!
王府內,自然情知事有大變,長史劉準已經數度登上門樓,揚聲喝問,來者何意?
外面的人答,“有詔書問汝南王!叫他乖乖的等著!”
你問詔書為何?現又在哪里?哎,不是已經“叫他乖乖的等著”嗎?羅里吧嗦的做什么?
終于,汝南王自己也坐不住了,親自登上門樓,“請主者說話”。
“主者”終于出來了,高頭大馬上,松松做一個揖,似笑非笑:
“三叔祖,甲胄在身,不能給你老伏地稽首,莫怪呀!”
汝南王聲音發顫,“阿瑋!是你!你搞什么鬼?”
楚王倏然黑起了臉,大喝,“搞鬼的是你!陰謀廢立,妄行不軌!”
汝南王聲音更抖了,“廢立……哪有的事?”
“你將秦王柬弄進朝廷來,打的什么算盤,以為天下人皆為瞽者嗎?”
之前已經議定了:
這一回,要趁機把秦王拖下水,就算不能問他一個“共逆”的罪名,也要徹底將之打翻在地,叫他再也不能對楚王造成任何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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