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李見他面色黑中帶紅,神采奕奕,心靈應該沒受到啥嚴重的打擊,都放下心來。
“哎!”何天微笑說道,“我已經納了四個月的悶了——我到底是咋活下來的?我是說……我是‘偏心’嗎?一直沒機會請教末公和魏大夫——兩位娘子,能替我解惑嗎?”
衛瑾、李秀對視一眼,衛瑾點點頭,意思是——可以說了。
李秀開口,“你不是‘偏心’——就‘偏’,也頂多‘偏’一點點。”頓一頓,“不過,這亦無法細究。”
那是,沒CT,沒核磁共振,又不能現在就把我給解剖了,是不大說得準呀。
“你得脫大難,同那把劍,有些干系。”
何天心說,我得罹大難,同那把劍,也有些干系呀。
“那把劍,西域精鐵打造,極細;劍入體,距離你的心脈,不過毫厘——不,應該說是‘不過絲毫’,劍身只要再寬一點點,就必然傷及心脈。”
“若換了把尋常尺寸的劍——”
打住。
好罷,替我謝謝蔣俊姊姊——謝她沒用“尋常尺寸”的劍捅我。
不過,西域精鐵?那是什么?大馬士革鋼?
衛瑾接口說道,“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嘆口氣,“你的命,其實是淑賢妹妹救下來的。”
哦?
何天看向李秀,李秀的臉,“刷”一下,紅了。
衛瑾繼續,“拔劍之前,都以為必然鮮血噴濺,做的,都是止血的準備,孰料,竟沒帶出幾滴血來!”
“開始,還驚喜莫名,可是,很快便發現,不對勁!”
“你臉上、身上,開始變顏色——愈來愈青紫了!”
“末公說,這必是血脈堵塞之故——拔劍拔的太晚,心脈附近的血流,已經凝住了!”
嗯,劍,自然是到了瓊苑之后再拔的,路上,根本沒有拔劍的條件,若拔早了,不過死的早些罷了。
“如此,不過半刻鐘,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末公、魏大夫,都束手無策,此時,淑賢妹妹——”說著,看向李秀。
李秀的臉,還紅著,躊躇片刻,終于說道,“我想到的,是賨人的一個法子——”
賨人?
就是“板楯蠻”嘛。
這是一個以勇武著名的族群,主要生活在巴地宕渠一帶,打武王伐紂開始,就不斷受召參與中原政權的軍事行動,算是西南夷中之第一勇武者了。
“板楯”即木楯,這個稱號,極形象的說明了賨人的勇悍善戰。
李秀繼續解說,“賨人遇到類似情形,會鑿地為坎,置煴火,覆傷者于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有時候,能夠將重傷的人救回來。”
煴火,即微火,無焰之火,亦即燒炭而無焰。
“于是——”打住。
于是就把我擱在火坑里,一頓好踩?
哈哈!
淑賢娘子是西南土著——嗯,我賺了這個便宜了。
哎,話說,我夢里的什么“逃入一熾燃鐵屋,然無門無窗,無路可走”,什么“被置于一巨大熾紅鐵砧上、鐵錘起落、反復錘打”,什么“被投入一巨大熾紅鐵臼中,碓磨成肉泥”,是否便來源于此?
何天嘆口氣,柔聲說道,“謝謝。”
李秀轉過頭,輕輕的抹了抹眼睛。
沉默片刻,何天輕聲說道,“春天快來了。”
啊?
咋沒頭沒腦的來這一句?
外頭的雪,還沒停呢!
“春屬木,萬物生長,然,這個春天,金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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