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苑這邊,何天之外,別的人,對他的這個舉動,皆有匪夷所思之感:張泓會來?
何天含笑,“我不確定——且試一試罷!”
張泓那邊,更不必說,閭和激烈反對:“鴻門宴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張泓的決定是:去。
而且,只帶一個小廝;并不許任何人跟在后頭,以為“接應”。
張泓并沒有絕對把握,是否“宴無好宴”?
他對何天之為人,談不上任何真正的了解。
但是,來信的署名——
故東宮給使何天。
*
一見張泓,何天即歡若平生,“澄洄,你該謝我——我替你趕走了孫輔!那是多討人厭的一只蒼蠅!”
張泓卻神色肅然,口稱“何侯”,長揖之后,坐下,背脊挺直,雙手撫膝,如對大賓。
“歡若平生”無效,何天也收起了笑容,凝視張泓,“歲月如霜啊!”
頓一頓,緩緩說道,“故皇后似非言而無信之人,更不是小氣之人,你又是一等一的人才——我想知道,咸寧四年之后,你去了哪里?”
開門見山。
張泓默然。
不說話,等于承認,此張泓即彼張泓了。
過了好一會兒,張泓開口,聲音干的像一段枯柴,“她殺了我的姊姊——雖然是堂姊,但我也不能再侍奉她這個主君了。”
何天目光微微一跳,“你的姊姊……太子妾侍?”
“對。”
何天想起了那句話:“戟擲孕妾,子隨刃墮。”
心里長長的嘆了口氣。
不過,很好,你也不藏著掖著了。
“那,這些年——”
張泓不答,凝視何天,“何侯,咱們應該是見過面的——只不過,你不記得罷了。”
何天急速的轉著念頭,“……你到過善堂?”
“對。”
“你入了五斗米教?”
“對。”
“如此說來,你是范先生薦給趙王倫的?”
張泓慢吞吞的,“嗯,我是范先生薦給今上的。”
一個“趙王倫”,一個“今上”。
“我想確認一下,關于故皇后——”
略一頓,“你是‘不能再侍奉她這個主君’,還是,‘不再認她為主君’?”——這不是文字游戲,二者有本質的區別。
問題的答案,于何天、于張泓,都非常、非常之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