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景立時頓下腳步,鼓噪的心跳聲似在耳邊遠去,腦中只剩一個讓他狂喜的念頭。
有救了!
公孫離靠著豐富經驗和手段,借著狹窄地勢的便利,撐著傷勢,勉強將敵人往連景他們撤退的反方向引。直至她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足夠連景帶著阿圓跑遠才改變策略,且戰且退。
奈何地勢不熟,為了暫時甩開敵人,費了不少精力又增添幾處新傷。
“居然活下來了……”
公孫離本人都感覺慶幸自己命大。
“希望阿景他們能一切順利,逃出這里……”
卸力放松身體,倚靠著冰冷堅硬的石壁,靜謐空間只剩她輕微的呼吸聲。
“……那三十多個實驗體又是怎么回事……為何會突然反水?”
此時她正藏身在一個疑似被廢棄的地道凹陷處。
空氣干凈,地面干燥無潮濕異味,她還在地上摸到一些的發黑谷物和完全生銹的刀具,聯想地道的整體結構,猜測此處原先是用來儲存谷物米糧和軍械的,不知何故被廢棄。
空間面積不大,而她身材嬌小,正好能藏身于此。
被甩開的敵人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這里,她終于能喘口氣,閉眸調整氣息,思索先前發生的事情。這些實驗體都是田氏爪牙用了卑鄙手段,或拐或抓弄來的,不少還被害死了,他們不可能為田氏賣命,更無理由偷襲來救他們的自己,再回想那時他們木訥無神的眼睛……
多半是被什么東西控制了心神。
公孫離便當機立斷敲暈了懷中的阿圓。也慶幸阿圓年紀小,身體虛弱,即便被控制也造不成多大損失,若是力氣再大一些,身上藏個利刃,以公孫離那時的情況怕是要命喪于此。
她在黑暗中摸索,打開傘柄內夾層藏著的傷藥。
擔心光線會引來敵人,連機關照明珠都不敢用,摸黑給自己處理幾處比較大的傷口,最后用繃帶紗布簡單包裹一番,處理完傷口,謹慎起見又涂抹上能遮掩血腥氣味的特殊藥物。
做完這一切,正準備將剩余藥物放回傘柄,有什么東西從里面掉了出來。
是什么?
公孫離疲倦地瞇著眼。
許是傷勢太重,許是失血過多,許是體力流失太大,此時的她感覺前所未有的疲倦,身體仿佛灌了鉛水,沉重且無力。過了一會兒,她循著記憶中的聲音摸了過去,摸到一枚周身刻著楓葉標識的小型煙花筒。搖晃昏沉疲累的大腦,慢了一拍才想起來這是什么——
堯天內部的求救煙花。
求救煙花,輕易不會使用。
一旦用出來,必然是遭遇足以威脅生命的危機或者無法匹敵的強橫勁敵。
想到當下山窮水盡的困局,公孫離無力低垂的手臂動了動,沾滿血污的手指一根一根緩慢蜷起,直到那枚煙花被她牢牢攏在手掌心,仿佛這樣就能從上面汲取面對未知的勇氣。
她現在身處鬼市廢坊地下,即便用了這枚煙花,恐怕引來的也只是敵人。
思及此,公孫離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迷迷糊糊之間,她開始產生幻覺。
她蜷縮在一個溫暖,又帶著些許暖陽氣味的女人懷中。女人輕柔地撫摸自己的頭發,口中輕哼著云中邊陲的民謠小調,聲音仿佛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隱隱帶著幾分讓她沉溺的熟悉。
【阿離,阿離……】
呼喚越來越清晰,嗓音卻由溫柔變成清冷。
公孫離緩慢又疲倦地睜開眼,眼前是一道模糊的人影,公孫離一眼就認出來了。
【玉環姐姐……】
人影摸了摸她額頭,道:【怎么又燒了,昨兒不是剛退下去,你沒喝藥?】
【苦,不想喝……】公孫離這才想起來,似乎是阿虎自告奮勇去煎藥,結果差點兒燒了她廚房。唉,這個整天嚷嚷堯天組織冷漠,連個廚子都沒有的家伙,自個兒不也毛手毛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