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元芳的滔滔不絕,卻還剛剛開始:“世間對混血魔種向來喊打喊殺,可只有長安城收留了我們,讓我們能夠養活自己,自在生活,難道我們不應該給予一點力所能及的回報?鴻臚卿李大人的案子……喂,你聽我說完,別跑啊!”
雖說應付過好幾撥大理寺的人,但阿離從未見過這么啰嗦的公職人員,此時想也不想拔腿就跑。然而,她素來以靈巧敏捷著稱,可這一次卻偏偏遇到了對手,她又是繞圈子,又是鉆暗巷,可就是甩不掉背后這個牛皮糖。
雖然她還帶著那把花傘,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不想動用這最后的武器。
雖說她和玉環姐姐出道時,老師明世隱對花傘進行了調整,如今傘面能夠自由展現出各種圖案,不會因為那絢麗的牡丹圖案被人記住,可某些技能她仍然自覺地盡力隱藏。
因此,眼看實在是沒辦法了,阿離索性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直接站住轉身,滿臉委屈地瞪著背后那矮小的李元芳:“大理寺的名頭了不起嗎?你有完沒完!”
兔耳少女當街而立,滿臉氣憤的姿態頓時引來了不少路人圍觀。一個年紀一大把的老婦人當即拄著拐杖快步上前,卻是一把拉住了李元芳,恰是語重心長。
“元芳,想追人家小姑娘,那也得講究方式方法,光靠死纏爛打是不夠的!想當初我家那口子追我的時候,那可是十八般武藝……”
眼見更多三姑六婆圍了上來七嘴八舌支招,李元芳頓時大感頭疼:“我沒有……”
趁著李元芳被幾個大娘大嬸團團圍住,阿離頓時長舒一口氣,趕緊就一溜煙跑了。
于是,等到李元芳好不容易賭咒發誓解釋清楚,自己只是找人詢問不久之前發生的一樁大案,絕不是追女孩子,幾個年紀一大把的婦人將信將疑讓開路時,李元芳卻發現,那個可惡的兔耳舞姬已經不見了!
甩開了李元芳,阿離知道大理寺的盤問只怕不會因此罷休,她連忙匆匆趕回了樂樓。還沒來得及開口,楊玉環就遞上了一張請柬。
阿離接過請柬一看,眼睛便為之一亮:“地工坊加入了造物坊群,今天有幾家業者派出精兵強將劃界比試,所以坊主請我們去表演?”
阿離還是第一次聽到劃界比試這種新鮮的名詞,可最近被大理寺纏得心煩,她原本推拒了不少邀約。可此時此刻,想到李元芳還可能上門,她立時有了主意。
“玉環姐姐,反正最近大理寺糾纏不休,不如我們就喬裝打扮去地工坊看熱鬧吧!”
“為什么要喬裝打扮?”
“我可沒心情去地工坊獻藝,這樣,我們在門上貼一張布告!如此一來,邀約的人就算失望,也只會怪大理寺不會怪我們!”
阿離在楊玉環耳邊嘀咕了幾句,見人還在猶豫,她就直接先下手為強。隨著她鬼鬼祟祟地到樂樓正門轉了一圈,那兩扇關緊的大門上很快就多了一張布告。
“鑒于大理寺密探頻頻造訪,故而本樓歇業十日?這是無恥的污蔑!”
當李元芳再次回到樂樓大門前,看清楚那張簡簡單單的布告時,他頓時暴跳如雷。可他剛準備出手撕掉這可惡的東西,就突然感覺到背上傳來一股惡寒。他有些僵硬地往左右看去,就只見幾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公子正神色不善地盯著自己。
這一刻,他想起自己向狄大人主動請纓時,狄大人那意味深長的提醒——“元芳,她們是如今平康坊中最出名的舞姬,要以禮相待,不要讓人說大理寺恃強凌弱,明白嗎?”
聽到一聲怒喝,眼見已經有人率先沖了過來,口中還嚷嚷著打倒可惡的密探,李元芳登時哀嚎一聲,抱著腦袋拔腿就跑。
恃強凌弱……狄大人你錯了,現在弱的人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