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還沒到陛下身邊,所以前陣子我找到了我的前任女官。”
“前任女官?”
“在教坊司,因犯錯,被陛下貶了下去。”說到這里,上官婉兒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伴君如伴虎,這一點,狄大人應該很清楚才是。只不過狄大人您是外臣,而我,說是女官,實則,是內臣,外臣是臣,內臣……其實更像是家奴。
好在,陛下還算念惜了舊情,雖然貶謫去了教坊司,但到底沒有過于難為她,她在那里,也能有一份體面,就是不太好找,而且,讓她幫忙開口,也費了我不少功夫。
據她回憶,當年陛下在御覽楊大人的那封折子時,起初,很是生氣,因為當臣子的用這般不客氣的語氣與天子說話,實在是大不敬;但陛下又有些疑惑,按理說,楊梅禮不該是這般不知輕重的人,再說,他也沒有故意賣直求名的必要。
陛下本想召楊梅禮回長安問罪,看看他到底是發的什么瘋,結果很快就傳來了楊梅禮自盡的消息。
用我那位前任女官的話來說,
當時陛下隱約猜到了,這份折子,更像是楊大人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狄大人,
這是一個因捕風捉影貪墨風波就畏罪自盡的人能做出來的事兒么?”
“不像。”
“陛下當時就起了疑心,所以才吩咐派出一支大內侍衛去將楊大人家眷接到長安來,對外宣稱的,是楊夫人帶孩子們回娘家,然后,遇到了所謂的山賊劫殺,當時陛下很是震怒,但這么多年過去了,陛下怕是早就已經忘懷了,畢竟陛下日理萬機,整個國家每天需要陛下處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
但陛下可以忘記,我們這些當手下人的,可不能忘記,得一直記著。
冥冥中,
已經有一條線,將八年前的軍餉劫案和五年前楊大人的自盡以及其后家眷的劫殺,再加上現如今長安城西河郡出身官員府邸盜竊案,給串到了一起。”
“目前為止,依舊是你的猜測,只不過是將幾件事,強行架構了聯系,你的突破口,又在哪里?”
“作案痕跡,不夠么?”
“不夠,五年前的案子,就算留在卷宗的記錄,也很難真正做到完全詳細,還是需要一個直接的破局口子。”
上官婉兒點點頭,
道;
“楊大人自盡后,楊夫人帶子女回長安,原本楊家府邸的人,基本都遣散了,但有一個值得注意的人,卻直接失了蹤跡。”
“誰?”
“楊家的管家,其實,楊大人自縊后,官府做了調查,發現楊大人并沒有收受賄賂貪贓枉法的行為,反倒是很多證據指出了是那管家,暗地里打著楊大人的名義在為非作歹。
那位管家并未跟隨著楊夫人一同前往長安,而是在楊大人自縊后馬上就逃了,沒能找出下落。
我覺得,
這個人是關鍵。”
“那么,這個人找到了么?”狄仁杰問道。
上官婉兒的推論,目前仍然只是推論,必須找到可以破局的口子才能真正打開這個局面。
“找到了。”
“在哪兒?”
“狄大人,長安有家六藝館,不知道您聽說過沒有?”
“倒是有所耳聞,難不成?”
“是,那位姓趙的管家,就在六藝館內,我聽說,原本六藝館的生意沒這般火的,后來來了一個懂得運營的人才,通過一系列改革后讓六藝館的人氣馬上就火爆起來。”
“你去六藝館調查過么?”狄仁杰問道。
“特意去調查了幾次。”上官婉兒回答道,“也已經鎖定了他的確切身份。在楊大人府中當管家時能狐假虎威運營自己的買賣,楊大人出事后改頭換面在長安城六藝館里依舊能混得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