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調的腳步聲與踐踏淤泥的聲響在這古老的通道深處回響,年輕傭兵的身影一點點被這里深沉的黑暗吞沒——他不知道自己這樣走了多久,只覺得眼前那團朦朦朧朧的光亮終于一點點清晰了起來。
終于,這條甬道抵達了盡頭,狂鐵感覺眼前的視線豁然開朗——一個明亮的空間出現在他眼前,面前的一切都讓這在海上討生活的年輕傭兵目瞪口呆。
他看到一間大廳,結構如同海螺的蝸殼,大廳周圍到處都是通道的出入口,儼然是這片地下通道的交匯節點,大廳中有著來源不明的光照,某種他無法理解的古代技術仍然在這里運轉,柔和的光芒讓這里的一切纖毫畢現,而在這蝸殼狀的大廳中央,有一臺他從未見過的“裝置”正在緩緩旋轉。
那是由許多根銀白色的神秘金屬所組成的管簇,像是某種樂器一般,它在一個結構精妙的機械圓臺上方緩緩旋轉,每一根金屬管都在隨著旋轉微微震顫,而那種奇妙的旋律正是從中傳來。
本能地,狂鐵便判斷出這里正是支撐著整個遺跡的“核心”,是他在這里所見的一切神秘力量的源頭。
他下意識地向著大廳中央走去,然而就在他要觸碰到那神秘精妙的古代裝置時,一陣腳步聲卻突然從不遠處的甬道出口傳來,讓他猛然轉過了視線。
那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狂鐵面前。
“真精彩——我是指你的生命力,還有你的好運氣,”執行官輕輕拍著手,用著夸張的語調說道,他緩緩步入大廳,目光逐漸從狂鐵身上轉移到那臺古怪的裝置上面,“真沒想到,追捕你這只小老鼠的過程中竟然還會有如此收獲,我在這里找了這么久,到頭來它竟然被你這個幸運的雜種誤打誤撞地發現了……精彩,格外精彩。”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臺裝置上,一種由衷的喜悅浮現在他臉上。
“這一定就是它……失落的阿爾卡納的一部分,這精準的共鳴和組合方式,還有如今已經無法重現的奏鳴結構,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樂章的智慧隱藏在機關之中’,太美了,它真是太美了——你不這么認為么?傭兵小子?”
狂鐵完全沒有回答對方的意思,他只是默默地碰了碰雙手佩戴的機械護腕,讓它們內部的充能機關再一次運轉起來,隨后冷冷地問道:“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這里?”執行官張開雙手,他的笑容優雅而愉快,竟然真的開始回答狂鐵的問題,“這里是失落的古代國度,是‘海都’建立起來之前這片海域上的人類家園,是這片海域最大的財富,也是能讓海都的大家族們爭搶個頭破血流的‘遺產’——但這一切都跟你這樣的賤民無關,從一開始,你們就不該染指這種遠遠超出你們身份地位的事物。”
狂鐵死死地盯著那個男人,他尋找著對方的片刻破綻,同時感覺自己的血流在逐漸加快:“染指?我們從一開始壓根就不知道這地方!我們只是為了完成一份委托,去救助受困的島民!!”
執行官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前的年輕傭兵一眼,他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隨后聳聳肩:“哦,那聽上去還真挺遺憾的。”
下一秒,一陣爆鳴的破空聲便驟然打破了大廳中的平靜,早已蓄力許久的狂鐵猛然沖向了不遠處的執行官,充能的護腕爆發出一陣閃光,而執行官則早已做好準備,他閃身側步,手中貴族長劍向上揚起,稍作格擋之后便與狂鐵拉開了距離。
一個結構精巧的立方體出現在他手中,那種刺耳煩躁、層層疊加的聲音立刻便從里面傳了出來。
他故技重施,想要再次召喚那些蝸居深海的結晶生物來消滅眼前的敵人——在之前與狂鐵正面戰斗過之后,他便確認了自己引以為傲的劍術并不能戰勝這個看上去不起眼的傭兵,而他沒有興趣為此再和對方較量一番。
那種令人牙酸的結晶肢體攀爬巖石與金屬的聲音再一次傳了過來,而且是從附近的每一條甬道中傳來,狂鐵聽到有無數密集的聲音向自己靠近,他憤怒地看向自己的對手,猛然向著那不敢與自己正面對決的懦夫沖去,后者卻根本沒有正面搏殺的意愿,只是一邊躲閃一邊后撤——直到那些結晶生物從附近的甬道中鉆出來,并一個接一個地向著狂鐵撲過去。
狂鐵拼命擊退了幾個撲向自己的“怪物”,又猛然朝旁邊躲閃,閃過了兩只想要抓住自己的利爪,附近的結晶生物越來越多,他抓住了其中一個,一邊將其推向怪物群中一邊沖著不遠處仿佛看戲一般的執行官高聲吼道:“你知道這些結晶生物都是怎么來的么?你知道他們都是……”